發隻覺發髻變得愈加沉重,鬢角不斷滴水,她不得不走幾步便抹一把臉。
她渾身已經濕透,山坡雖不陡峭,無奈泥水太滑導致她幾次摔了摔倒。
又上了一個小坡,她四下張望,隻見到處是蒙蒙水氣,實在難以看清什麼。她走的也算遠了,依舊找不到,會不會小小美已經自己回家了,而林大哥正在努力尋找著她?
就在她該繼續走還是該返回,左右不定的一個遲疑間,突然腳下又是一滑,直直向側麵滑去,鶴兒頓時手忙腳亂,慌亂中手中的傘竟夠到了一塊石頭棱角處,她不再向下滑去,穩定了身體,她踩著一塊石牙又爬回了上麵。
她探頭望向下麵,下麵是一個深坑底部有些輕霧,看起來不淺的樣子,至少她剛剛若是掉了下去,是絕對不可能自己爬上來的。
就在這時,她注意到坑底隱約有什麼小東西在動,她抹了把臉上的水仔細去看,一時間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憂慮,那個髒兮兮小家夥正是小小美,很可能是被雨水衝下去的。
隻見它的半個身子都陷在了爛泥裏無法自拔,眼睛已經眯成一條縫,正無力的的抽動著弱小的身體。
它的抽動的時間間隔越來越大,顯然已經是奄奄一息了。鶴兒無法再猶豫,坐下身子滑了下去。
她把小小美從泥裏挖出來,它睜了睜眼又合上了。鶴兒把它暖在懷裏,抬頭去看四周,她不免有些絕望,她真的爬不上去。
此時她的肌膚已經麻木地感受不到任何痛感了,隻是透進骨子裏的冰冷寒意,使她不停的發抖,牙齒噠噠作響。
雨依然沒有停的跡象,反而越發的大了。她蹲下蜷著身子,小小美在懷中倒是安穩了些。
“鶴兒。”她有些僵硬抬頭,隻見來人披著一件黃綠色蓑衣,箬笠之下一張俊逸絕顏滿是焦慌。
“林大哥。”她勉強站起身。
隻見他毫不猶豫跳下山坡,將自己身上的蓑衣和箬笠都加在她的身上,“我來晚了。”
他從她懷中結果小小美,在他麵前蹲了下去,鶴兒迷茫,他自己都未必爬的上去,怎麼能背著她?
他卻道:“踩著我的肩。”
“踩你?”看著他雪白的衣衫,她猶豫著,實難下腳。
君複有些急切:“快,再拖下去你的身子會熬不住的。”
鶴兒小心翼翼踩上去,自小習舞,她平衡感很好。待她站穩,他緩緩起身。如果突然猛力起身並不困難,但肩上的她就無法保全,因而他隻能盡量穩住身體慢慢站起。
他額邊的青筋凸漲,薄唇微抿,一臉堅毅之色任哪個女子都無法不動心。
鶴兒用力一蹬他的肩,掛在了山坡上,君複托著她的腳送了上去。他脫下外衫,讓鶴兒係於一旁支出的樹根上,伸手將小小美轉交於她。
他後退到坑下另一邊,快跑幾步,牆前一躍,瞬間抓住了衣衫一角,腳下連瞪數下,再一躍穩穩落在了地麵之上。
“林大哥……”
方才跳躍間動作劇烈,此時他前襟已然半敞,露出堅實的胸膛,微微起伏著。浸濕的幾縷墨發膩在臉龐,不停地流著雨水,雙眼如同白玉之中嵌著一顆黑寶石,灼灼發光,其神情堅毅又不是柔情。
已然凍僵的臉,此時竟然微微熱起來,她含羞轉頭隻去解下他係在樹根上的衣衫。
他走近她,握了一把她的手:“涼的像冰一樣,快上來。”
她慢慢爬山他的背……
回到竹屋,君複燒了熱水。鶴兒泡了個澡後,身子才暖過來,不過仍覺得全身乏力,喉嚨痛癢。喝了兩碗薑湯後已然不見效果,隻得上床休息,聽著窗外雨聲,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睡著了。
夜半,雨才停下。君複從床上起來,將他與鶴兒的染泥的濕衣拿到外麵浣洗,他總是愛極了幹淨,存著髒衣不處理他定是難以安眠的。
天上漸漸露出了月亮,照的滿院窪水處銀光閃閃,雨後的風更凜冽了幾分,冷水中的他骨節分明的手很快變得彤紅。
晾好了衣裳,正欲熄了燭火安歇,東屋內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他放心不下,於是在唐屋內靜等了些時辰。
隻聽鶴兒的咳嗽聲再次響起,且許久不止。他敲了門後進入,隻見她一張盈盈小臉憋得通紅:“定是著了涼,發熱嗎?”他抬手貼在她額頭上。
他冰冰涼的手觸到她火熱的額頭,她隻覺十分舒服,覆上他的手不讓其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