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剛剛走出縣城,便看到了嶽璋,嶽璋騎術不精,別人騎在馬上,馬是跑。他騎在馬上,馬是多踱。
慢悠悠騎在馬上的嶽璋,看到急吼吼的張昭還展顏一笑道:“咋還跑出城迎我?張大哥太客氣啦!”
張昭見他優哉遊哉的樣子都氣笑了,卻也拿這個時而老練,時而孩子氣的長官沒辦法,幹笑道:“我的嶽大校尉,縣衙裏人都到了,全都等你等的急呐,快點走吧。”
嶽璋心裏奇怪,我不是讓人傳話說晚上麼?我還提早來了呢啊?
他哪想到話傳兩遍,入第三人耳肯定失其原意。
裏正告訴那傳信的漢子的時間是晚上,特意叮囑他要快點傳到。
漢子急忙忙之間,隻記得快點傳到。
傳到嶽四兒和張昭這裏,就成了大人拖縣令召集商人,要快。
就這樣,擺了個大烏龍。
嶽璋心裏好笑,可也知道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商人最重守信,自己赴約失期,怕是在他們心裏已經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於是加快馬速,奔向了縣衙。
縣衙裏眾人已經不敢再竊竊私語,都等著正主前來。雖然有些忌憚,但是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這些人別看在縣衙裏連個座位都混不上,可是在生意場上也都是有頭有麵的人。手下夥計少的幾十,多的幾百,平日裏都是當家當慣了人。
其中李家商行的少東家還是親自來的,雖說比不上廳堂裏坐著的那幾位在懷柔名聲大,可是也是跺跺腳顫地皮的主兒。
茶碗裏的茶水都換了幾茬之後,嶽璋終於來到縣衙。
眾人聽聞一陣爽朗的笑聲,驀地回頭觀望,隻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大步走來,少年皮膚被曬得略顯古銅,鼻似懸膽,眉若長劍,一雙靈動的眼睛玩成月牙狀,正做著團揖,不住的向眾人致歉。
眾商人原以為有這般手段,又得天家器重的人,怎麼的也得是而立之年,三十左右歲。見他如此年輕,心中不免看輕了幾分。
特別是幾個站在院子裏的商鋪東家,心裏已經將剛才胡縣令的話產生質疑。心想定是胡縣令幫這黃毛小子鼓吹。
又想著今天說破天去也是這黃毛小子失約,如果不叫他知曉,自己這半天站的多冤。
李東升便是其中一個,他是李氏雜貨行的少東家,今年剛過二十七,在懷柔商圈裏也算是年少英傑,眼見這校尉如此年輕,心裏一陣不屑。
心想著,一個黃毛小子能幹出什麼大事,想必是少年心性犯了,搞出點什麼花樣戲耍眾人。
要說這李氏商行可是不簡單,從李東升爺爺輩起就是山東數一數二的商行,這幾十年李家人才輩出,做官的風生水起,做生意的無往不利,李氏商行由山東向四方輻射,如今已經隱隱有了北方第一行的勢頭。
不過懷柔縣的分號剛開沒一年,李東升又是剛剛接了分號,在縣裏不抵那些老字號的東家顯眼。
再者他年紀略輕,若是他家叔父輩的人來,報上山東李氏商行的名號,肯定是要去廳堂裏坐著的。
如今見很多不如自家商號的東家都去廳堂裏坐了,自己卻和一眾小商號的掌櫃站在外麵,心裏氣憤非常。
恨不得走進去問問,自家商號南北通濟,八方開源,憑什麼那些土財主坐著卻要自己站著。
別小看了這座位,無論是從商還是從政,自古這座次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李東升心道若是被有心人看見,穿了出去,自己李氏商行豈不被人指點。
如今見了嶽璋,在外麵和一眾小商號的掌櫃站了半晌的不忿,再也忍耐不住,便嗤笑一聲。
旁邊李氏商行的掌櫃見自己少東家如此,急於討好,便諷刺嶽璋道:“嶽校尉好派頭,我等恭候一個晌午了,還請校尉說了事情,好放我等回家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