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時年看著時皺眉時微笑的沈青瓷,詫異地挑眉,她不是很淡定的嗎?如今怎麼自顧自齜牙咧嘴?難道這個沈青瓷的神經回路有些奇怪,現在才想起害怕和不正常?
也對,當人受到的刺激太大的時候,有時候會形成一個應激反應,看起來無比正常,實際上卻是一種不受大腦控製的條件反射。楚時年一邊理著思路,一邊不斷地點頭。
如今,沈青瓷終於知道害怕了。
嗯……果然,就是要這樣子才對啊,他當警察保護弱小,才有成就感啊。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著,楚時年覺得有些尷尬,他甚至沒有意識到病人應該安靜地休息,陸續找了幾個話題,類似於菲律賓與中國的南海爭奪,類似於某兩個當紅明星的世紀婚禮,類似於科學家偵查到存在一顆疑是地球的新星……
涵蓋了各個領域,各個年紀,如此賣力隻能換來沈青瓷呆滯的點頭和搖頭。
沈青瓷渾然不覺此時此刻的尷尬,她遊離在自己的世界裏。畢竟她的世界觀發生了坍塌,目前正在全力重建。
也不知道尷尬蔓延了多久,總之楚時年已經尷尬到抓耳撓腮了。
病房門口轟然被打開。
李家俊三步並兩步,幾乎是瞬移到沈青瓷麵前,一開口就是悲愴憐憫的語音,似乎停不下來一般:“小瓷,你還好嗎?那個汪永韓到底是哪裏來的?居然舍得把你傷成這樣子簡直是混蛋!小瓷,你還疼不疼啊?到底是造什麼孽了,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沈青瓷被李家俊叫魂一般淒慘的聲音驚到,瞬間回歸到正常狀態。她微笑地看向李家俊,安撫地說:“表姐夫,我沒事。”
李家俊似乎沒有聽到沈青瓷說話,扯著沈青瓷的胳膊看著,眼裏滿滿都是疼惜:“小瓷,我看你都覺得疼。從小到大,你就沒有受到什麼苦楚。心疼死我了!”
沈青瓷一手推著李家俊,尷尬地看向楚時年,希望他不要介意。
楚時年了解地點頭,要是沈青瓷身邊連個哭的人都沒有,那麼楚時年才真是要稀奇呢。
楚時年本來也是一個任務繁重的人,如今看到有人陪著沈青瓷,立刻想著要功成身退了。他站起來,標準地敬個禮:“那我先撤了。”
沈青瓷目送著楚時年離開,轉而將目光放在李家俊身上:“表姐夫,你現在應該在上班,怎麼會過來呢?”
怎麼會知道消息呢?
就算要通知,也是先通知她的直係親人,比如江風瑾什麼的。
李家俊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支支吾吾地什麼也說不出來。
沈青瓷的心猛然一沉,又有什麼驚喜等著她嗎?
李家俊咬咬牙,平素裏沒有脾氣的老好人也忍不住爆粗:“他娘的!今天中午許花姿和江玉華就來到江氏運輸作威作福。一些員工巴結他們,喊著老板娘什麼的,我實在沒有聽下去,便辯解了幾句。他們卻暗諷了幾句,說什麼你跟了一個叫做汪永韓的男人。我當時氣不過,就跟他們吵了起來,最後……辭職了。”
沈青瓷猛地坐起來,一時之間碰到了傷口,臉上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什麼!表姐夫,你是不是傻啊,你辭職了,你的家怎麼辦?你的孩子怎麼辦?”
李家俊低著頭嘟囔著:“反正那時到江氏運輸,也是一腔熱血,本隻是想幫小瓷你而已。如今小瓷你要離婚,江氏運輸我分分鍾也待不下去了!我尷尬症都要犯了!”
沈青瓷的腦袋裏一片混亂,雖然覺得以李家俊的才華,從江氏運輸辭職也不是什麼壞事。隻是如今就業形勢如此險峻,而李家俊又被江氏運輸拖了幾年,沒有什麼偉大成就,短時間內真的能夠再就業嗎?
而且,她早上才被汪永韓帶走,江玉華就帶著許花姿去江氏運輸作威作福嗎?居然一點都不顧念她的死活。
沈青瓷覺得全身上下似乎處於冰川之中,忍不住從心裏發寒起來。人與人之間,就是這麼薄涼嗎?她說不定正在經曆地獄,而那些人卻一點都不在乎。
如此想來。
沈青瓷覺得自己的煩惱在提起那一家子的時候,立刻就洶湧而來。之前因為沉浸在生死邊緣和突如其來的孩子,一點感覺都沒有。如今一想到,真是覺得,恨不得買幾包炸藥和他們抱在一起死了算了。
李家俊似乎沒有看到沈青瓷的表情,繼續絮絮叨叨地講著江風瑾的嘴臉:“我氣不過啊,本來準備去找江風瑾,誰知道江風瑾居然指著我的鼻子說,我覬覦你!我勒個去,你是我的半個表妹了,我怎麼能不疼你。”
沈青瓷的呼吸漸漸沉重起來,她隱忍地說:“表姐夫,我想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