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潭嶂:山峰映在清潭中的倒影。嶂,銅活字本、《叢刊》本等作“影”。〔2〕滅明燭:宋本原作“減明月”,據銅活字本、《叢刊》本等改。〔3〕“扣船”句:謂聽到夜出捕魚者的敲擊船幫的聲音。夜漁的人敲擊船幫,旨在驚起魚群,驅之入網。船,《全唐詩》作“舷”。〔4〕“人物”句:用《桃花源記》典。桃花源中人自稱先世避秦時亂來此居住,遂與外界隔絕。參見《桃源行》

注釋

秦餘,秦朝人之後。

九日於龍沙作寄劉大眘虛

龍沙豫章北〔1〕,九日掛帆過。

風俗因時見〔2〕,湖山發興多〔3〕。

客中誰送酒〔4〕,棹裏自成歌〔5〕。

歌竟乘流去〔6〕,滔滔任夕波〔7〕。

題解

九日,農曆九月九日重陽節。龍沙,《水經注·贛水》:“贛水又北逕龍沙西,沙甚潔白,高峻而陀有龍形,連亙五裏中,舊俗九月九日升高處也。”其地在唐洪州治所豫章縣(今江西南昌市)北七裏。劉大眘虛,宋本原作“劉”,銅活字本、《叢刊》本等作“劉大”,據《唐詩紀事》、《全唐詩》等改。劉眘虛,字全乙,行大,洪州新吳(今江西奉新)人。開元二十一年進士及第。與孟浩然友善,其詩有《暮秋揚子江寄孟浩然》、《寄江滔求孟六遺文》。參見《唐才子傳校箋》卷一。此詩約作於早期漫遊時。詩的前四句寫龍沙的方位、作者乘船經過的時令、所見重九在此處登高的風俗和作者被引發起來的遊賞興致。後四句寫旅途中雖無人送酒,卻得棹歌自適、乘流飄蕩之樂。在這四句詩的字裏行間,洋溢著一種蕭散自得、灑脫飄逸的風情,這或許是盛唐人所獨有的。

注釋

〔1〕豫章:唐洪州,隋時曰豫章郡,治所在豫章縣。〔2〕此句意謂,此地風俗由於正值重九時節而見到。〔3〕此句意謂,麵對湖山引發了自己甚多遊賞的興致。〔4〕客中:謂離家在外。送酒:《宋書·陶潛傳》:“(潛)嚐九月九日無酒,出宅邊菊叢中坐久,值弘(江州刺史工弘)送酒至,即便就酌,醉而後歸。”古時重陽節有飲菊花酒的習俗。〔5〕棹(zhāo)裏:船裏。〔6〕乘流:順流而下。〔7〕滔滔:大水奔流貌。句謂任憑傍晚奔流的江波將船帶走。

下贛石

贛石三百裏,沿洄千嶂間〔1〕。

沸聲常浩浩〔2〕,濤勢亦潺潺〔3〕。

跳沫魚龍沸〔4〕,垂藤猿狖攀〔5〕。

榜人苦奔峭〔6〕,而我忘險艱。

放溜情深愜〔7〕,登艫目自閑〔8〕。

暝帆何處宿〔9〕?遙指落星灣〔10〕。

題解

下,指順流而下。贛石,指自今江西南康至泰和的一段多險灘、巨石的贛江。《陳書·高祖紀》上:“(大寶二年)六月,高祖發自南康(今屬江西)。南康贛石舊有二十四灘,灘多巨石,行旅者以為難。高祖之發也,水暴起數丈,三百裏間巨石皆沒,進軍屯西昌(今江西泰和)。”《水經注·贛水》:“豫章水(今江西章水)導源東北流,逕南野縣(在今南康西南)北,贛川石蛆,水急行難,傾波委注,六十餘裏,逕贛縣(今江西贛州)東,縣即南康郡治。”參見《通鑒》卷一六四胡三省注。本詩約作於早期漫遊時。前六句寫贛石之險,將三百裏水流湍急回旋、喧騰咆哮、奔湧飛濺的氣勢表現得有聲有色;後六句寫自己忘險自若、從容閑在的心情。前麵越是將水流的氣勢渲染得逼人,也就越發襯托出後麵詩人的神閑氣定。結尾二句點出新境,發人遐思,同時流露出一種履險如夷、活潑輕快的情緒。

注釋

〔1〕沿:順流而下。洄:逆流而卜。〔2〕沸聲:水喧騰之聲。浩浩:形容聲音宏大;淩瀠初本、《全唐詩》作“活活”。〔3〕洊(jiàn)勢:水流相繼而來之勢。“洊”宋本作“洧”,據銅活字本、《叢刊》本等改。潺潺:水流貌。〔4〕跳沫:飛濺的浪花。魚龍沸:水族騰湧。〔5〕狖:古書上說的一種猿。〔6〕榜人:船工。“榜”宋本作“傍”,據劉道洪校本、《全唐詩》等改。奔峭:崩坍的崖岸。謝靈運《七裏瀨》:“孤客傷逝湍,徒旅苦奔峭。”〔7〕放溜:使船順流自行。深愜:極其愜意;銅活字本作“彌愜”,《叢刊》本等作“彌遠”。〔8〕艫:船頭。〔9〕暝帆:夜帆,夜船。宿:銅活字本、《叢刊》本等作“泊”。〔10〕落星灣:在今江西星子縣鄱陽湖畔。《輿地紀勝》卷二五南康軍(治所在今星子縣):“落星石。《輿地廣記》雲,昔有星墜水,化為石,今為落星寺,又有落星灣。夏秋之際,湖水方漲,則星石泛於波瀾之上。”

晚春臥病寄張八

南陌春將晚〔1〕,北窗猶臥病〔2〕。

林園久不遊,果木一何盛〔3〕。

狹徑花將盡,閑庭竹掃淨〔4〕。

翠羽戲蘭苕〔5〕,頳鱗動荷柄〔6〕。

念我平生好〔7〕,江鄉遠從政〔8〕。

雲山阻夢思〔9〕,衾枕勞歌詠〔10〕。

歌詠複何為?同心恨別離〔11〕。

世途皆自媚〔12〕,流俗寡相知〔13〕。

賈誼才空逸〔14〕,安仁鬢欲垂〔15〕,

遙情每東注〔16〕,奔晷複西馳〔17〕。

常恐填溝壑〔18〕,無由振羽儀〔19〕。

窮通若有命〔20〕,欲向論中推〔21〕。

題解

張八,張子容,見《送張子容進士舉》

題解

銅活字本、《叢刊》本等“八”字下有“子容”二字。張子容《九日陪潤州邵使君登北固山》雲:“梅福慚仙吏,羊公賞下僚。”蓋子容是時在潤州治下為縣尉,故對潤州刺史稱“下僚”;潤州轄區在今江蘇長江以南地區,這正與本詩所說“江鄉遠從政”的話相合。考“邵使君”即邵異,異開元十三年至十六年為台州刺史,其任潤州刺史大約在開元十三年(725)以前(參見鬱賢皓《唐刺史考》卷一四四、一三七),本詩即作於此時。又開元十三年浩然三十七歲,這同本詩“安仁”句所用潘嶽三十二歲“始見二毛”的典故亦相合。本詩前八句寫晚春病中偶遊林園所見景色。中間六句觸景生情,寫對昔年共遊而今遠在他鄉為官的知交的思念。後十句主要自抒懷抱,其中有世無知音的感歎,前途渺茫的憂慮,懷才不遇的憤怨,建功立業的渴望,以及歲月蹉跎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