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好冷,好深,好陰暗,可是又好痛,全身上下的皮膚沒有一處不像是被人用刀一刀刀淩遲地割著,好痛,特別是膝蓋,那像是硬生生被人掰斷般地疼痛著……真的好痛,為什麼那麼痛?為什麼?四周完全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痛意在這樣的漆黑下更顯得清晰,然後,那些痛意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深刻,再然後黑暗慢慢退卻。
若水緩慢地掙開眼,入目皆是極與黑極其分明的白色,清澈的瞳孔直覺地眯了眯,再次睜開,還是茫茫然一片白,這是什麼地方?若水看了半響才反映過來,那是天花板,天花板?那裏的天花板?輕微地扭了扭頭,想看清這是什麼地方,一動,才發現鼻子被什麼東西固定住,好不舒服,她停止扭動,這才發現,全身上下竟像散架般,沒有一絲力氣,連動一下都是奢望,然後,那痛意又開始一波一波襲來,好痛……這是那裏?有人嗎?
門被打開了,一身白大褂的主冶醫生帶著穿著防菌服的龍哲亞走了進來。
見若水睜著一雙眼直愣愣地盯著白色的天花板,龍哲亞知道她是醒了,立即走近床邊關心地詢問:“你醒了,有沒有那裏不舒服?”
若水迷茫地望了一眼忽然出現在自己頭頂的龍哲亞,沒有一絲血色的唇微微張了張嘴,卻是不能發出聲音。
醫生檢查一下若水的膝蓋,又看了一眼若水蒼白的臉色,一直緊繃著的臉才好了許多:“能醒過來,說明頭上的傷暫時沒有大礙了,等下就可以轉進普通病房了。”說完,又哀歎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唉,這條腿要再晚送過來一刻,就毀掉了。”
龍哲亞聽到這裏,心裏鬆了一口氣,細細地觀察一下若水的臉色,確定她是清醒著又問:“那她為什麼還不能說話?”
“可能是還沒適應,小姐,你張開嘴試試看。”醫生將若水嘴上氧氣的罩拿掉,輕聲引導。
氯氣罩一離開鼻子,若水就瞬間覺得舒服了許多,張了張嘴,幹渴的嘴皮拉開了一道道口子,氣息有些微弱:“痛……好痛……”她全身上下還是好痛。
“很痛嗎?”龍哲亞緊皺著眉小聲詢問。又將頭轉向一旁的醫生急急追問:“傷口不是已經處理好了嗎?為什麼還會痛?怎麼辦?”已經習慣暗沉的臉滿是擔憂。
“痛……痛……”若水一直重複著這兩個字,身體真的好痛,身上的皮膚沒有一處不在火辣辣的痛著,膝蓋像是斷掉般一波波鑽心的痛。
醫生拿起一邊準備好的針,慢慢給若水注射一邊說:“我現在隻能給她注射鎮痛劑減輕疼痛,等再過幾個小時,傷口開始結疤就好了。怎麼會傷成這樣,一個年輕女孩。”說完滿是憐憫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若水感覺身上的痛意減輕了許多,身子又開始輕飄飄起來,意識慢慢從腦海裏抽離,整個人又開始向無邊的黑暗投降。
若水傷得不是一般的嚴重。
膝蓋被尖銳的石頭刺破,又在後麵忍著痛劇烈運動,已經傷到了筋骨,縫了整整十二針。
身上的皮膚被森林裏的樹枝劃開了無數條觸目驚心的口子,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那裏麵還包括上次被鐲子碎片紮出的舊痕上添加的新傷口,失血過多,整整昏迷了五天。
頭上受到相當大的重創,醫生也說不出究竟會超成什麼後果,隻要她能安然地醒過來,或許,就沒事了。
整整五天,若水一直靠著注射藥物維持著生命力,連主冶醫生一直在驚歎她的意誌力深得不可思議,一個小姑娘,傷到那種地步了,才送到醫院來。再晚一步,命在旦夕啊。
那五日,龍哲亞也一直在醫院衣不解帶的守護著若水。常常望著病床上的若水,一思考就是一下午,離龍晟瀚那突然中止的婚禮已經三個多月了,他掌控龍氏集團也快兩個月了,她竟然滿身是傷的回到龍氏集團,從冷子燁的眼皮子底下逃出來,她該是受了多大的苦啊?
其實,龍哲亞一直在懷念那個下午,那場雨中的邂逅,她臉上純真的表情,自然的笑意,認真的勸她的神色……龍哲亞一直者銘記於心。在這個世上,竟然還會有她那樣的女孩。後來,龍哲亞也去過西湖那偏僻的角落好幾次,可惜都沒能碰見她,隻好放棄尋找回到了X市,就在他以為西湖邊的一切隻是他的南柯一夢時,她竟然出現了,卻是龍晟瀚的女朋友。
龍哲亞也隻能無奈的感歎,奈何命運作弄人。
若水下午醒過來時,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
“瀚哥哥呢?”她清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很自然的就是問龍晟瀚。
坐在病床前的龍哲亞再聽到若水的問話後,前一刻還因她清醒過來而愉悅的心硬生生被她這幾個字,無情地打入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