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昨夜我琢磨了先生讓寧瑤所研讀的一些詩作。寧瑤覺得一首好詩定然包括情,景,意,韻。人在讀的時候,大有身臨其境,情趣相通之感,所謂意境也。大凡韻律亦是評斷好壞之作的標準吧。”
慕言聽罷,折扇一搖,不住點頭,朗聲而言道。
“都說公主蘭心慧智,一點就通,果然不假。公主所言切中要言,半腳已是踏入學問之門了。這情景意確是一首好作的根基,所謂血肉骨也。至於這韻,那是次之又次之,如若與意相衝突,必是舍韻取意,切不可為韻害意,或是辭不達意。”
寧瑤托著腮,認真聽著慕言的教導,若有所思,不停地微微點頭,偶爾還那筆做記錄,甚是虛心求教。不時還停下筆,問問慕言自己不明白之處。不知不覺間,時間又是飛快而過,慕言手中的折扇一收,臉上盡是讚歎之色,說道。
“公主,想來今日公主定是學為己用了。有朝一日,公主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寧瑤聽到慕言對自己說的鼓舞之語,甚是高興。
“那也是先生教導有方。當然,亦是寧瑤有些小聰明。嗬嗬。”
慕言聽寧瑤如此說,亦是發出爽朗的笑聲。
“那就先到這裏,今日公主就先試做一首詩作吧。”慕言望向窗外,見到天邊白雲繾倦,猶豫了一會兒又開口道,“就以雲為景做一首五言詩,如何?”
寧瑤聽罷點頭應允。慕言於是便起身告辭。寧瑤望著那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的高大背影消失在走廊裏方才又進得房裏。她滿目含情,把慕言寫過的那支毛筆用清水洗盡墨汁,收藏了起來。
寧瑤午膳用過後,自是小憩了一段時間。醒來時,夕陽的餘暉罩了半邊天。她理了理稍微有點淩亂的青絲,便琢磨起了早上慕言所布置的作業。腹稿倒是打了幾首,怎奈一點新意沒有。思來想去卻隻覺得詞窮至極,不覺眉頭鎖得很緊。塵兒見此,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公主可是又在琢磨詩作?”
寧瑤隻是點點頭,並不言語,依然在沉思著。塵兒又謹鎮地開口道。
“公主和皇後娘娘向來交好。且皇後娘娘亦是滿腹才華,公主何不找皇後娘娘探討探討?”
寧瑤聽罷,不覺眼中露出一抹亮色,她的笑又重新浮現在臉上。
“是啊。塵兒,虧你提醒了我。我這就找錦浣去。”
塵兒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見公主輕快地跑著,她提醒道。
“公主小心看路才是呢。”
寧瑤來到椒房殿,急急地喊著。
“嫂子嫂子,寧瑤有事找你。”
錦浣正慵懶閑散地看著一篇詩賦,聽到寧瑤清音,放了詩賦扶著墨兒的手走出房間迎接寧瑤。
“寧瑤,何事那麼著急?”
寧瑤輕輕喘著氣,額前的秀發間香汗一片。她拉起錦浣的手,笑著說道。
“寧瑤來是請教嫂子如何作詩的。”
錦浣微微一笑,牽了寧瑤的手坐在庭院的石椅上,笑道。
“皇上不是請了一位博學多才之士指導你作詩?怎麼放著老師不問,倒跑來問我了。我可不敢胡亂指點。”
“我知道,論才學你亦是女中豪傑。放著如此女博士不問豈不可惜了?”
寧瑤和錦浣之間向來是隨意自在,不拘小節。
“寧瑤竟如此說,我便不得不拋磚引玉了。說說,哪裏難住你了?”
“自古詩作以雲為景的傑作亦是不少的。欲再做雲詩,又有新意不落俗套的是難上加難。你說,這如何是好。”
錦浣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確是如此。若說有新意隻怕最難。不如從詞意上下手,情景交融。而欲要詞新,必會收韻律之擾,不若勁直去韻留意。”
寧瑤聽罷亦是點頭讚同,她若有所思,並不言語。錦浣又開口言道。
“至於如何做那就隻能看你了。詩作定然是琢磨而出的,若不然人人便可成為詩人了。”
寧瑤聽罷,麵露笑意,多虧錦浣提點,寧瑤稍理出了一點頭緒,自是迫不及待想回去作詩了。於是寧瑤便起身告辭,又是匆匆趕回香榭閣。
經過一夜冥思苦想,寧瑤終於完成慕言所布置的任務。天亮後,寧瑤歡喜地把詩作呈給慕言看。慕言雙手接過詩作,隻見泛黃的紙上寫著。
出岫來。
岫雲羞半邊。
是卷南樓簾。
暖風杏花肥。
屏前綠葉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