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過,初秋的早晨總是彌漫著一些讓人感到清新的空氣。陽光也稍稍柔和的打在她的脊背上,給予她膝蓋截然不同的溫暖。
蘇瑾瑜雙手中規中矩的放在腿上,細碎的劉海遮住了她雙眸的神情,看不穿此刻的她是怨還是泣。
膝蓋骨不時的顫抖著,顯然她已經無法再堅持幾分。可那道小的連隻蒼蠅也飛不進去的門縫,至今尚無動靜。
她不禁作想,方才清雲姑姑有道皇上尚未下朝,又怎會出現在這個偏僻的宮殿之內呢。抑或說,這是她在懲罰自己嗎?
嘴角揚起一絲弧度,微微然的扯動著。那是一抹蒼白無助的笑容,她真的有點害怕了,害怕哪天不小心,她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互握的雙手在眨眼之間化作拳頭,輕輕敲打著酸疼不已的膝蓋,她想起身離開,整個身子在半個時辰前早已麻木僵硬。
她緩緩的閉上雙眸,繼續這苦行時,身後傳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踏聲,她的手僵硬在膝蓋上,連人也不禁顫抖了幾下。
“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她辨不出來者何人,可這個地方除了皇上又有誰會來呢。她雖然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了,但當年初遇的情形,在她的腦海中徘徊不斷。
蘇瑾瑜低下頭去,盡量將自己的聲音壓的很低,以免讓他聽到自己的話語中有著不少的怨言。
站在她身後的正是淩雲,著了一身玄色衣衫,沒有那帝王之尊的威嚴氣勢,他雙眉之間總有抹難以撇去的憂愁,淡淡的。
方才他讓掌事太監命清雲帶蘇瑾瑜來這偏殿,走在這路上時,他才記起自己忘了換下朝服,這又匆匆趕回去,以至於耽誤了這時辰。
看到她跪在門前瘦小的模樣,淩雲有些心疼。當年那個堅強的丫頭,過了三年比起小時候更堅強了。她如此中規蹈矩,儼然沒了那年的純真,他蹙眉問向自己,當年帶她進宮是否做錯了呢。
蘇瑾瑜不再請安,而淩雲還在方才的心思中尚未緩過身來。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
身後的掌事太監見他們杵在原地,趕緊走上來在淩雲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隨後又退下了。
淩雲抬起腳步,走到蘇瑾瑜的麵前,柔聲道,“這些年不見,你果然是長大了。”
“謝皇上誇讚。”她依舊低頭淺聲,縱然他此刻就在自己麵前,也全然沒了小時候的想念。
麵對著他,蘇瑾瑜總會迷惘。
聽見她這麼說,淩雲的眼眸中閃過傷痛,她到底還是跟底下的宮女那般,訓練的湮滅了野性,事事逆來順受。
他蹲下身,手輕托起她的下頷。四目相對,他沒想到三年的分離,她已脫胎換骨。清麗脫俗的模樣,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讓他不禁有些深陷。
蘇瑾瑜揚起下頷見到他時,他的銀發比起三年前更白了,眼角處有幾絲皺紋,看上去他蒼老了些許,她蠕動了下嘴角,那聲‘皇上叔叔’最終還是藏在了心中。
“朕沒有來,你為何不在旁等待下呢。這雙小腿可又受得了如此折騰呢。”雙手握住她的手臂,輕輕的扶她站起來。
蘇瑾瑜吃痛,努力的從地上站立起來。隻稍稍一動,她整個人就栽倒下去,那腿早就沒了知覺,又怎能奢望它此刻完好無事呢。
“嗯?”她輕哼一身,膝蓋便重重的朝著青石板敲去。
淩雲見狀,生怕她再次受傷。身子一動,他便攔腰抱起蘇瑾瑜。轉過身吩咐一旁的掌事太監,“開門。”
“是。”掌事公公帶著驚異的目光流連在蘇瑾瑜的身上,聽到淩雲的吩咐,他立即收回來恭恭敬敬的走上去替他們開了那道大門。
放眼整個後宮,當初皇上登基時舉行過一次秀女大選,但冊封的人數少的可憐。那中宮、東宮至今閑置,也隻有西宮十二殿暫居了三位夫人。
今年是第二次秀女大選,隨著日子的推進,宮中也開始著手相關事宜。宮外的大臣們,更是讓自家女子參見此次大選,宮中有聞,此次選秀,皇上允諾朝臣選出這中宮和東宮的三位娘娘。
掌事太監眼角的餘光一直瞥在蘇瑾瑜的身上,這離大選的日子不遠了,皇上還將這心思放在這個小宮女身上,莫不成是要封她一宮妃子嗎?
早年他就零零碎碎的聽聞了這宮中的先例,隻是礙於皇上,他沒有過多的打探。如今一見,他心中也開始琢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