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瑜呆愕僵住了臉色,那張小嘴張合著,眸中滿是無盡深深的懵懂。他口中說的舍不得是什麼意思,當初他領著自己來時就不曾想過放自己離開嗎?
她吸了吸鼻子中的液體,用手背抹去那滴晶瑩微涼的淚珠兒。緩緩地抬起下頷,迎上他的雙眸,她扯了扯嘴角,來自膝蓋上那陣麻木痛感讓她稍稍揪心,
“皇上……是奴婢妄言了嗎?進宮容易出宮難,清雲姑姑一早就有告知奴婢,如今看來倒是奴婢唐突了。”她忍著痛,從貴妃椅上爬起來,挺直腰板坐在他身前。
她才十三,身高隻到淩雲的一半。每次她要看清他時,必須將臉抬的老高,好似是在瞭望天空,然他烏黑的眼眸就是空中最璀璨的兩顆繁星,星星點點,也就成了她的信仰。
淩雲將她的手從衣袖上扯開,大手輕輕握著她冰涼的小手,繼而又蹲在地上,瞅著她那略帶沉重的麵龐,輕聲說道,“你才十三歲,尚未及笄。朕早年答應的是要等到你長滿十五那年,才放你離開。瑾瑜,剩下的兩年就呆在朕的身旁,用心學做個宮女,可好?”
他在她麵前一次次放低他身為王者的身段,蘇瑾瑜掠過那鏤花窗戶仿佛能看到那架秋千,他答應的事情雖然晚了,可他卻不曾食言。
既來之則安之,她願意相信他的。
“恩。”蘇瑾瑜淺聲應答了聲,抬眸對上他的銀發時,心微微的抽痛,她想在離開前,還他一頭烏黑的青絲。
這座宮殿是隸屬於西宮十二殿的,可它所處的位置卻又偏離了西宮的範圍。淩雲之所以會帶她來這裏,自然能少了些許的流言蜚語。
對她這個純真的女孩,始終是保護的緊。
自那日之後,蘇瑾瑜便正式成了永和殿的一名宮女。她被安排在清雲手下做事,起居也隨著普通宮女一般。
與五六個人擠一間廂房,每日清晨就要早起打掃院落和收拾宮殿的衛生。
蘇瑾瑜在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就交了幾個要好的宮女,她們是初字輩宮女,分別是初樂,初音和初琴。
今個兒是初音當值,初樂和初琴也被清雲派到了別的宮殿幫忙打掃。隻留下蘇瑾瑜一人,她剛洗好眾多衣服。忙裏偷閑時,她會悄悄的趁著大家不注意跑去西宮那座宮殿。淩雲說過,哪天她要是累了可以來這裏放鬆下心情,那座秋千一直都是會她準備著的。
她從宮女耳中有聽聞,這西宮住著幾位夫人,但三年來皇上從未降臨過她們的寢宮,甚至連綠牌也讓人免去了。
這幾位夫人也就成了這後宮中的擺設,整日流連禦花園等其他地方,總遐想著有朝一日能遇上皇上,順勢打破這三年來的定律。
蘇瑾瑜坐在秋千上,自由自在的像隻空中的鳥兒。她從草坪中采了一支花朵握在手中把玩。全然沒有注意,那拱門外有幾雙眼睛此刻正打量著她,見她那笑顏如花的模樣,更是惡毒。
秋千落定,她算了算時辰該是回去整理宮殿的書架時,剛行至拱門外,膝蓋上傳來一陣痛楚,她來不及猜測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身子便被按到在地上,久久無法動彈。
遠處走廊上,款款走來幾位盛裝打扮的女子,從她們的衣著打扮上讓蘇瑾瑜明白了幾分。今日她出門定是沒有掐算好時辰,居然遇上了這百聞不如一見的三位夫人。
身著大紅百花拖地裙的是這三位夫人中長相最為嫵媚的如夫人,她的眉心有顆黑痣,總會用花細將它描繪成梅花狀。
站在她身旁的是華夫人,她著了鑲金粉色裙,比起如夫人她少了分嫵媚多了分清秀,好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荷。
第三位是霓夫人,她的姿色在兩位夫人之下,甚至連穿著也與身後的宮女相差無幾。她那雙複雜的眸子總會杞人憂天,濃濃的填滿許多不該有的煩惱。
三位夫人站定在蘇瑾瑜身前時,她忍住痛楚,細聲細語的請安道,“參見三位夫人。”
“你這賤婢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這兒旁若無人。你是哪個宮殿的,教出這樣的奴婢,也真是枉費了她當這主子。”開口說話的是如夫人,她的話語充斥著尖聲,塗滿豆蔻的芊芊玉指直戳蘇瑾瑜的腦門。
蘇瑾瑜稍稍抬了抬頭,很不情願的說道,“奴婢是永和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