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半個時辰之後,這餐始終無言的晚膳就如此告終。
按照慣例,尚喜在淩雲漱口之後上前詢問,可是需要司局呈上今晚的綠牌子。淩雲用絲帕擦了擦沾在唇邊的水跡,稍抬眼眸凝了一眼蘇瑾瑜,就擺手讓尚喜退了下去,默許今晚在合德宮入寢。
蘇瑾瑜一邊收拾著桌上的雜物,她沒有發覺淩雲投遞過來的那抹眸華,專注的做著手中的活計。在聽到尚喜那嘹亮的宣報聲時,光滑的茶盞從她的指尖滑過,溫熱的茶水頓時傾斜在桌麵上。
“奴婢,失儀了。”想去接住茶盞的傾覆,可到底是晚了一步,任由它侵蝕著她的指尖,灼痛著她的肌膚。慌忙從袖中掏出巾帕擦抹著桌上的茶水,垂頭低聲了句。
李沐韻早在淩雲決定留在合德宮之前,在端午的攙扶下離開了偏殿。消息一出,隻怕她還要折騰上半個小時才能夠侍寢,在這段空暇的時間裏,淩雲屏退了偏殿內所有的宮人,唯獨留下了蘇瑾瑜一人。
靜謐的殿中,蘇瑾瑜反倒局促的站立在一旁,望著淩雲那平靜的俊容,心裏不停的翻騰著。
今晚晚膳他幾乎沒有吃過多少菜肴,即便是她親自試毒過的菜肴,他也隻是象征性的動了動筷箸,倒是放在手腕旁的那壺清茶,飲了大半。
須臾之後,蘇瑾瑜看到他茶盞中的茶水少了一半,舉步朝著圓桌走去,這茶是尚喜親自端進來的,她不清楚泡製的白茶還是上好的龍井,貿貿然的隻好替他加上開水。
人剛行至桌前,五指握緊茶壺的壺柄,一雙手穿過肋下環住她的腰肢,熟悉的香味縈繞在蘇瑾瑜的鼻前,指尖微微收張。
“你食言了,答應朕的怎可變卦呢,縱然你有天大的理由。”淩雲將側臉貼在蘇瑾瑜的耳邊,低沉輕柔的說道。
雙手覆在蘇瑾瑜的腹上,摸著那稍稍隆起的肚子,不禁笑著戲謔著,“吃多了?摸上去好像是有了身孕呢。”隔著厚重的衣裳,五指輕輕的摩挲著,仿佛這裏麵真的孕藏著一個小生命,屬於他和她的孩子。
耳邊有著絲絲的癢意,蘇瑾瑜羞赧的鬆開壺柄覆在淩雲的手背上,“即使奴婢食言了,可皇上還是陪著奴婢用膳了,不是嗎?”她側過頭去,淺笑凝著淩雲。
原先,她是無法揣測出淩雲讓她親自布菜的原因,直到他一次次讓她反複試菜,她才逐漸的明白,他會到這兒來,並不是為了李沐韻,而是在遵守他於她的承諾。
心尖上湧起半分的喜悅、半分的悲傷,到頭來,一日之間她間接的利用了李沐韻兩次。想到這兒,心裏頓時不是滋味兒,她那般的模樣,有著一半是他們的責任。
“這麼做,豈不是讓娘娘很難堪,雖然她……”蘇瑾瑜扳開他的雙手,在他的桎梏中轉過身去,眸華迎上他那一潭深邃的眼眸,吸引著她不斷的淪陷著。
淩雲伸出食指按在她的雙唇上,緩緩的搖了搖頭,“半個時辰而已,除了朕之外不要提起任何人,瑾瑜,這樣的機會不多,應當好好珍惜。”話音剛落,淩雲便以自己的雙唇取代食指,緊緊的貼合著她那溫熱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