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蘇瑾瑜匆忙的離開讓聽雪起了疑心,雖說心中總想著不會出什麼大事,折返回房時瞥見到她放置在窗台的那支玉蘭,已經枯萎了些許,暗黃的花瓣兒絲毫看不出當時的無限光景。
那高貴的玉蘭又怎是季秋的心頭喜愛之物呢,當日之所以會說這話隻不過是因為這株玉蘭被種植在較為相遠的宮牆之下。心中是存了些許的捉弄之意,心中很想知道口口聲聲滿是在乎的她,又是否能為了她而做這些微小的事情。
此花雖小,可裏麵包含著濃濃的姐妹情誼。此花雖短暫,卻是能成為她心頭永不凋謝的思量。
如此一念,聽雪走到窗台前伸手欲取下那支玉蘭之時,窗外正好飄起了綿綿細雨。指尖輕輕撫過玉蘭的花瓣兒,隻是那麼一拽,便扯下那半片花瓣來。
垂首思量她還是放心不下,打著傘便出去尋覓。宮人多數人是見過蘇瑾瑜的,好歹曾在永和殿當過值,且又是這深宮中久久談論的奇事,總會有人爭著擠著想要瞧上一瞧,能被皇上破格看上的女子,究竟長的是何模樣,可是有那賽天仙的姿容。
蕭索的宮道上,除卻幾個過往的宮人外,再也尋覓不到更多的身影。聽雪從幾個清掃宮道的宮人口中得悉,蘇瑾瑜是朝著東宮的方向走去的。
東邊六所宮殿至今無人居住,僅剩的便也隻有緊挨於東六宮邊上的英華殿,那兒是禮佛之地,倒也符合蘇瑾瑜生來的性子。
隔著殿門,遠遠就能望見身軀薄弱的蘇瑾瑜徒膝跪倒在道上,未遮未擋,任憑那風雨吹落在她身上,身影幾番的顫抖。
聽雪擰緊了雙眉,五指更是抓緊了傘柄,事已至此又有什麼理由來求眾佛庇佑呢,若是佛祖當真有靈,又為何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而從未降臨過點滴的恩賜呢。
她素來是不信佛的,命不由天。
聽雪雖說是剛進宮不久,待宮中的事物並未全數熟悉的很,可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她心中還是有些主張的。
同蘇瑾瑜講的那番話,她心中無愧,自是沒有半點的私心。她是奉了命令,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護她周全,一個人若是怎麼也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任憑她人再多長幾個心眼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離開廂房之後,聽雪徘徊於永和殿中,她不知還能去什麼地方冷靜冷靜下心中的浮躁。離開雪花宮多日,本是波瀾不起的心卻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難怪,眾位姐妹都不願下山,大概也是怕這些吧。
手覆在心房的位置上,感受著那強烈有勁的心跳,一下一下,牽動著她的呼吸。
她不想步季秋的後塵,不想將性命輕易的搭在這個殘酷的深宮之內。置身長廊中,抬眸注視著廊外的那場綿綿細雨,心中總盼望著春天快些到來,好驅趕走那惹人心煩的寒意。指尖縈繞著幾絲寒氣,聽雪不悅的皺了皺眉,將五指縮回袖中取暖。
斂起眸中稍稍閃現的柔和眸光,聽雪繼續漫步目的的走在長廊之內。待雨停,她便回去,若這雨一直下個不歇,那麼就等天黑了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