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中午睡的有些久,夜才剛剛撂下暮色,躺在床上的蘇瑾瑜便悠悠的睜開了睡眸。眼角還殘留著淚痕,枕頭上的濕熱提醒著她,夢裏是那般不堪的景象。
雨滴答滴答的落在窗台,摻雜著濃濃的春草氣息,自窗外卷入房中的晚風將床幃吹起,她扯過身上的被褥坐起,單薄的幃紗遮住處帶著些許明亮的窗台。
夜深了,她卻不願點亮那抹亮光,明晃的仿佛會刺痛她的眸華。寧靜的房間,卻怎麼也攔不住這一室的淒涼。
星眸點點,如琥珀般閃爍著,忽明忽黯。
雙手緊緊的抓著被褥的邊緣,寒冷襲遍她的全身,不知怎的淚水再次襲來,徹底的將她淹沒,那麼的急,那麼的勢不可擋。
‘在你眼裏,我到底算什麼,是個貨物嗎?你想送給誰就送給誰,你到底有沒有替我著想過?’
‘你要我嫁,我就要嫁嗎?你想過我嗎,哪怕有那麼一絲絲……’
禦書房的那段對話,至今還在她的腦海中徘徊。他的冷酷,他的絕情,一點點的瓦解著她待他一直堅持的信任和愛戀,她怎麼也沒想到拚著全力愛著的人,竟會一手將她推開,間接的替她開啟了地獄的府門。
螓首埋入被褥中,無聲的發泄著心中的悲痛。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自己過的好一些,隻是不管她怎麼做,心還是好痛好痛,就好像是要死了那般。
空氣逐漸單薄起來,蘇瑾瑜不得不抽出螓首,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眼梢瞄見那正在翻飛的幃紗,好似舞動著的長袖,那般的柔軟與靈動。
指尖慢慢的移去,使勁的抽噎著,雙眸一閉便用力扯下床幃緊緊的握在手心之中,它除卻像伶人的長袖,更像是一條白綾。
床幃斷然飄然而下,靜靜的躺在地上,等待著它最後的使命。
然,此時,門被人從外推開,沁心借著屋外的夜色看清蘇瑾瑜掌心中的是那被扯落的床幃,順勢望去,那閃著漠然的眸華自然沒有落下,沁心不知她在想什麼,連忙衝了過去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
“不要做傻事。”來不及點燈,沁心就急急忙忙的走到了蘇瑾瑜的床榻前,一把將她床幃奪了過來。
她抬眸望了望房梁,似有所悟,手臂輕輕一顫慌忙將它丟開,“你這是何苦呢,何必要拿自己的性命來做賭注呢。”在寂靜的房間內,沁心的聲音算不上大,卻是異常刺耳的。
蘇瑾瑜呆愣的傻笑了幾聲,聽到沁心的嗬斥,她緩緩抬起下顎凝了眼,自顧的扯過被褥就往床榻裏側挪動著。
沁心方才送了口氣,見她並非想象中的激動,轉身就點起了房間內的火燭。
關於賜婚一事,在傍晚時分就傳遍了整個後宮,也不知是哪個多嘴的奴才不小心說漏了嘴,但幸好也隻是知道這一小部分,並未將蘇瑾瑜大鬧禦書房一事肆意渲染而加以謠言。
不過,皇上沒有子嗣,若說是要和親自然應當是宗親子女來代替,此次卻破天荒的選了蘇瑾瑜,讓不少人大為費解。
和親,必然會有這無比尊貴的身份,自然而然,降臨在她身上的應當是公主,宛國的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