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 蘇瑾瑜取了件長衫披在身上,踩著零碎的腳步便離開了倚霞閣,她怎麼也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這幾日來青衣和陳玄錫對她所說的那些話。
時而迷惘之際,她便抬起下顎瞭望著天際的皎月,卻不想它總是被烏雲擋在後方,斂去了所有的光輝,不禁垂首低歎了口氣。
遠處傳來的談笑聲,驚得蘇瑾瑜很是詫異,這會兒子功夫還會有誰同她一樣,夜不能寐。舉步就湊了過去,越發的靠近便越發的清楚說話的人是誰。
她扯了扯衣領,以那單薄的衣衫將身子緊緊的包圍住,止步於拱門前,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的兩人在那兒把酒言歡。
他們興趣正濃,不是她能夠插足其中的,良久之後,忽要轉身離開之際,卻不想碰翻了邊上的花盆。那記響聲在漆黑的夜晚是有其的響亮,頓時,所有的聲音就在那刻停止。
景昊和陳玄錫對於被打擾表現的有些驚訝,飲下杯中酒之後,這才緩緩的衝著來人喊了幾句,蘇瑾瑜有些無奈的垂著螓首繞過拱門踏入其內。
“是我。”柔聲道了句,緊張的吸了好幾口氣來緩解心中的激動。
對麵的兩人明顯是有些驚愣,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出來的會是蘇瑾瑜,見她妝容未卸下,卻是一副睡衣裝扮,忙不迭問了句,“心事重重?”
被道破心中的煩躁,蘇瑾瑜猛然抬起了下顎,經過半許的思想,緩緩的頷首淺應了聲。如此見來,陳玄錫則是趕緊迎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到桌前,倒了杯清酒遞到她麵前,“這個好東西可是能夠讓你忘卻眾多煩心事的,來一杯否?”
聞著那濃烈的酒香味,蘇瑾瑜不禁想起了她第一次喝酒的情況,以及別人喝醉酒的醉態,忙向後退了半步,睜大眸華端倪著陳玄錫,“抽刀斷水水更流,戒酒消愁酒更愁。這個道理,我還是懂得的。”一手推開酒杯以此拒絕了他的邀請。
陳玄錫借此又嘲笑了一番,凡事何必看的這般明白,心裏苦的還是自個兒,緊接著又同景昊飲上了幾杯。
蘇瑾瑜翻了翻眼瞼,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耳畔再次想起陳玄錫今早說的那番話,她不由的向前走了上去,似要開口說話,可有不想破壞他們的興致。一時之間,她便杵在那邊,甚是煞眼。
然,景昊也在同一時間察覺到了蘇瑾瑜的異樣,待他放下酒杯正要注滿時,連忙抬起雙眸便迎上了蘇瑾瑜投過來的眸光,驚得他錯手灑了一桌的酒。
“什麼時候學會了扭扭捏捏,這兒沒有外人,有話就直接說出來吧。”景昊放下酒壺,對著蘇瑾瑜說道。
陳玄錫則是用一種探究的眸光打量了幾眼蘇瑾瑜,不禁暗忖著,她或許是想明白了,特意借著這個時候來言好。
蘇瑾瑜抿了抿雙唇,雙手更是無措的捏緊了袖子,“我想回宛國,希望你能送我回去。”說完,她便閉上了雙眸,靜候著景昊的指責。
任憑他們再怎麼說,誰對誰錯,在這兒她是無法追究根底,很理智的去判斷去看待所有的事情。也許,回去那裏,她能夠得到足以讓她死心塌地的理由,不管是好是壞。
陳玄錫有些愕愣,好一段時間都沒有從她的話語中會過神來。醉意慢慢的開始蔓延,他打了個顫搖晃著從凳子上站起身來。
“你說的什麼胡話,那裏豈是你想回去便能回去的。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地位,沒有人會願意再讓你回去那裏。”
蘇瑾瑜睨了眼陳玄錫,並未打算做理會,隻是專心的看著景昊,青衣說過,若她有什麼願望他都會竭力滿足的。
如今,她不過是想回去看看,他應該不會像陳玄錫那樣有著如此大的反應才是,於是,眸華中不免充滿了些許的希冀。
景昊久久沒有回應,不僅是蘇瑾瑜心裏著急,就連陳玄錫也跟著著急了起來,更是走到景昊的麵前,大聲的讓他說話開勸,儼然忘記了此時正是深夜,夜深人靜時。
“有什麼理由是需要讓你再回去的,難道,受的傷害還不夠多嗎?”景昊緊捏著酒杯,一字一字的吐道。他想不透蘇瑾瑜回去的理由,是為了心上人,還是因為不習慣這個家,所以執意要離開。
心,猶如掉進了萬丈深淵,迷惘著,掙紮著。
“那兒始終有著我無法放下的人,不管是他,還是那些姐妹們,我都想再回去一趟。就算被傷害,被責罵,哪怕心會再碎一次,我都想回去,他到底是欠了我一句話。”蘇瑾瑜悠悠的轉過身去,翻起眼瞼,天空上烏雲褪盡,皎潔的月光灑下一世的銀輝,襯著她的臉頰說不清的心酸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