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重華殿返回關雎殿,已經是接近巳時。
蘇瑾瑜想起方才遺留在藥爐處的百草藥集便讓嫣兒過去取來,如今她已然沒了再去那兒研究的興致。
說不上是為了什麼,總覺得她和星奴是再也回不到當初的份上了。難道,如嬪的死當真就是她們姐妹情盡的開始嗎?
她不會知道如嬪在時會和星奴說過怎樣的話語,也許是嘲諷,也許是挖苦,更多的是對這個後宮的抱怨。或許,星奴心裏更清楚,她想要的是一個怎樣的生活。
寒意絲絲攏上心頭,不由伸手扯了扯臂上那纖薄的衣裙,想要汲取些許的暖意。身後的初音見狀,關切的迎了上去。
“娘娘,可是覺得乏累了?”她順勢挽上蘇瑾瑜的手臂,攙扶著她往寢殿走去。
蘇瑾瑜回眸看了她一眼,抿著雙唇搖了搖頭,“不累,就是覺得心寒。”說罷,她便不再看初音,直徑離開了。
用午膳的時候,有宮人前來稟告,說是葉辰軒回宮了,如今正在殿外候著,問是否宣他上來問話。
蘇瑾瑜放下手中的筷箸,示意宮人離去。回來了便好,她若是想見他又何必需要通過這樣的方式,讓人一種壓迫感。
這幾日來,蘇瑾瑜的飯量一日不如一日,讓嫣兒和初音甚是上心,每日都會將她食用的數量記錄下來,之後會多上些她所喜歡的糕點之類的食物。
正午,她本是想要休憩一會兒的,還未入睡就聽到殿外有些許的吵鬧聲,喚來初音細問之下才知是葉辰軒派人來請她去藥爐一趟,說是有要事稟告。
那時,她是滿心的疲累,又哪裏還願意顧及得到他所謂的要事,以身體不適為由勉強打發了去。隨後,也未往深處細想,匆匆躺下便睡了。
期間,淩雲有來過一次,正值她睡意正濃時,故而沒有叨擾,轉身就離開了。
窗外,暗香浮動。
蘇瑾瑜悠悠睜開睡眸,已經是黃昏時刻。她有些混沌的拍了拍螓首,沒想到如此嗜睡,竟連時辰都快要分辨不清了。
起身下榻,見覆於身上的那層薄毯滑落至地。微微蹙起了雙眉,趕緊喚過在殿外守候著的嫣兒。
“方才,是誰來過了?”她隻記得最初初音進來向她稟告過葉辰軒的事情,之後她怎麼也記不起來還有人進來過。
以為是剛睡醒意識不清,再次舉手拍了拍螓首。
嫣兒見狀,忙伸手拉住蘇瑾瑜的手腕,不由搖了搖頭,“是皇上來過,見娘娘睡著不忍吵醒,便替娘娘覆了層毯子離去了。”
蘇瑾瑜淺聲做了應答,原是他來過了。估計是聽說了今日這件事,故而過來關心下是否受到過太妃的刁難,他的心一直都擺放在她能夠看到的地方。
簡單的收拾了下淩亂的衣裙,換上較為舒適的寬袖衣裙。瞧了眼窗外的天色,見時辰尚早,就想著去藥爐那兒走走,正好也可以詢問下葉辰軒所謂的要事。
準備好膳食的初音走入寢殿,看到蘇瑾瑜梳洗完畢要出去的樣子,關心的問了句,“娘娘這是要去哪兒?”已經到了用膳的時辰,她不認為蘇瑾瑜是去用膳的。
“藥爐,不是說有要事稟告嗎?”她凝了眼初音。
初音見是要去藥爐,主動的讓開了道路。她是明白蘇瑾瑜的,心中所想的事情若是沒能讓她達成,即便她能夠坐下,也是不樂意的。既然如此,倒也不多加用那些規矩來束縛著她。
畢竟,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後殿,燈火通明。藥爐上正熬著幾罐藥,頗為濃重的藥香混合著周旁淡淡的花香味,極為好聞。
因為,葉辰軒本來就有熬藥的習慣,她也不會去詢問是誰犯了病,見藥罐中的藥汁已經在翻滾,便讓初音和嫣兒過去替他將火給滅了。
她獨自一人走到葉辰軒所在的偏殿中,守在殿外的侍衛很是整齊的攔住了她的去路,且恭順的提醒道,“娘娘,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來。”
宮規中有過一條規矩,那便是一旦日落黃昏,妃嬪是不得肆意出入男子所居的寢殿。這也是為了杜絕後宮妃嬪同太醫私通,混淆皇嗣的主要原因。
蘇瑾瑜抬起下顎分別看了眼站在兩側的侍衛,“本宮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什麼時候起,她連見見朋友敘舊的權力都受到了限製,難道在他們的眼中,她真的會荒唐的去做出那些苟且之事不成,忽而扯唇苦笑了幾聲,當真是諷刺。
侍衛被這笑聲弄得有些愣頭愣腦,兩人麵麵相覷。他們是從禦林軍中派遣過來的,不受關雎殿的管轄,自然是不必聽從蘇瑾瑜的吩咐,可他們心裏清楚,能到這裏是一份好差事卻也是一份累人的苦差,誰也不敢小覷了這裏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