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夾雜著那淡淡的花香,自王夫人的鼻前拂過,這本該是令人心情舒暢的味道,反倒讓她有些害怕起來,不住的顫了顫身子。
她的這番舉動自然是沒能逃脫蘇瑾瑜的眸華,想醒來離開卻又教那番話說的心中癢癢,著實想知道這話後的意思,無奈之下也隻好繼續在榻上佯裝熟睡。
李沐韻聽到蘇瑾瑜無故提起這件事來,心裏不由一緊,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將螓首扭至王夫人所躺之處,示意這兒還有旁人,又怎可說上那些令人揣測的話語。
蘇瑾瑜自然是明白那份好心,忙出言寬慰了幾句,“姐姐放心,這些話自然說得。上回那宮女那般扭曲事實都沒能降罪於我,今日自然不必擔心有人會再亂嚼舌根,何況夫人是熟睡的又哪裏能夠聽了去呢。”
說著這些沒有邊際的事情,她倒也不相信這王夫人會以訛傳訛,將此事模糊起來。隻是心裏倒是有著幾分遐想,她王夫人的手段比起星奴來又如何呢。
“話雖如此,可也要忌諱著點。近些日子來,這宮裏也實在不太平,妃嬪們接二連三得流產,委實令人費解。他日,你若是懷有身孕了,大可讓皇上送你離宮,待那皇子平安降臨再回宮也不遲,省得讓這些人加害。”李沐韻淡笑著說道,以淩雲待蘇瑾瑜的寵愛,這些要求自然是不在話下,就是在宮外不必像在宮中麵麵俱到。
蘇瑾瑜輕笑了幾聲,李沐韻的話正是說中了她心裏頭所想的,待將來再也無法隱瞞的時候,就打算向淩雲請旨讓她回那瞾國去,畢竟,她已是許久未曾見到親人了。
想到這兒,眸華中閃現出幾抹憂愁,也不知那兒是否安好。
“對了,再過幾日就是皇上的生辰,聽聞各宮的妃子都忙著準備賀禮。我與姐姐素來交好,今日也就對著姐姐說上幾句貼心話,宮裏皆知皇上喜歡這秋海棠,卻無幾人知道皇上最喜愛的是那梨花,姐姐盡可在此處下番苦心。”
蘇瑾瑜永遠都記得,那日在島上他領她去見的那片花海。那也是她唯一一次看到淩雲睹物思人的情景,如今回想起來,卻也是好生的有趣。
她伸手撫了撫耳鬢被那風吹亂的發絲,再過幾月又該到了梨花滿地的時節了,不知今年他又是否還會再去那兒。
李沐韻很是詫異的盯著蘇瑾瑜看,覺得那番話似是對她說又似對她人而言。她又哪裏會主動去招淩雲寵愛而故意做些什麼伎倆呢,她巴不得離得遠遠才好,蘇瑾瑜怎麼在這裏又犯起了糊塗呢。
隻是,淩雲的生辰到時,那陳玄錫該也從瞾國回來了吧。那日,他們定下的約定,已是越發的接近,而她心裏一片迷惘,不該要如何抉擇。
螓首輕晃,憶起那牢中受苦的父親,又舍不得骨肉親情。苦笑了幾聲,也並未再同蘇瑾瑜說上些什麼是與不是的話語。
兩人一時靜默無聲,各自出神望向遠方那隨風浮動的花叢,好似一條美侖的錦緞。
慢慢的,天空上開始飄起了細雨,蘇瑾瑜起身見嫣兒和沁嵐還不曾歸來,便也耐著新等候著。轉身要回座時,眸華的餘光瞥見王夫人的唇角露出的淡笑時,心有一緊。
方才的對話,她怕是聽進去了,也許正為此事而竊喜著呢。
“隻是可惜了這些花,方才嫣兒從他處采來的遠不及這禦花園好看。應讓嫣兒采些回去,今日皇上來關雎殿時也能為此高興幾分。這要是經此大雨洗刷,明日定是憔悴枯萎,又哪能博得龍心呢。”蘇瑾瑜從袖中取出絲帕,掩去唇角的笑意,這句話她自然也是說給那王夫人聽的。
這王夫人能夠得到淩雲的寵愛,想必也是有著幾番手段的,卻也不知是真厲害還是僅仗了孩子做文章。
聞言,李沐韻亦是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不禁取笑了蘇瑾瑜幾句,“這最好的一朵就在你殿中擺著,何必再貪戀這些呢。”
今日,她打心裏覺得蘇瑾瑜有著古怪,時不時得愛說上這些話來,也不知她心裏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這宮裏是有規矩的,禦花園的花又豈能多采,要是讓人察覺出了端倪,又哪裏開罪得起。方才嫣兒同那幾名宮人雖說是在他處采來的,索性沒讓那有心人見了去,不然又會是一番說辭。
聽著蘇瑾瑜的話,李沐韻心裏直犯疑。
話說到此處,嫣兒同沁嵐一路小跑而來,尾隨在其後的是架步輦。許是擔心著雨天路滑,刻意費了番功夫將這步輦給架了過來,倒也是想得周全。
蘇瑾瑜滿意的看著嫣兒,幸好身旁有個機靈的人在,凡事也多了幾個心眼。她側過身牽起李沐韻的手往亭外走去,兩人邊笑邊走。
“娘娘,奴婢來遲了。還請兩位娘娘上了步輦,以免這路滑衝撞了娘娘們的金貴之軀。”嫣兒放下傘,恭順的福了福身。
蘇瑾瑜含笑應允,正要往前走去時,反倒被李沐韻給攥住了身子。
“這王夫人還在亭內,不如帶上她一塊兒走吧,那腹中的孩子也是重要的。”說著,她回過頭去看了眼熟睡中的王夫人,略帶祈求的望著蘇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