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薛雲誠這麼一問起來,紀澤才發覺沈星文這個人實際上也不比被調包的鄭乾好到哪裏去,都是藏頭露尾,一副奇奇怪怪的模樣。
薛雲誠在那邊又說了些什麼,但是他卻一點都沒有能聽進去,腦子裏想的全部都是這次苗王墓裏麵沈星文的表現,比起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這個人是不是表現得過於熱忱了一些。
畢竟他沒有得到任何好處不是嗎?無利不起早,沈星文看上去實在不是那種樂於奉獻的人。紀澤自問自己也不是,這次的人如果不是薛雲誠,他也不可能會冒險去這種地方,而沈星文一路可謂是任勞任怨,若說他真是一點目的也沒有,打死紀澤也不會相信。
他這麼不辭辛勞的來送免費勞動力,究竟是為了什麼?
薛雲誠自說自話了許久,電話那頭的人卻沒有搭理他的意思,瞬間生出了一種被無視的感覺來,“喂,紀小澤你在做什麼?不要這麼重色輕友啊,雖然靈均那個家夥的確是要比我帥上那麼一點點,你也不能這麼無視我啊,我傷心了啊……”
紀澤腦子裏正愁腸百結,聞言沒好氣地送了他一個“滾”字,直接把電話掛了。這個隻知道聒噪的貨恐怕是一點都沒有發覺,想來也是,他又沒有見過沈星文以前的樣子。
紀澤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這件事情越加複雜了起來,突然冒出來的假鄭乾,別有目的的沈星文,所有的事都從上次去靈均的墓裏開始,變得刻意起來。
一切都像是被別人精心設計過的,展現在他麵前的就隻是那個人想要他看見的,靈均又遮遮掩掩,所有的事情都仿佛是籠上了一層紗,任他如何努力也看不清全貌。
靈均在書房裏和他老爸說了什麼,他已經沒有再去探究的**了,把手機隨意扔到一邊,紀澤坐在沙發上,隨意地把腳擱在茶幾上,陷入了沉思。
紀爸爸和靈均聊的十分投機,熱情的要留他下來吃飯,兩個人走到客廳的時候,紀澤正一點也沒有正形地攤在沙發上,腳還擱在茶幾上一晃一晃的,而靈均乖巧地站在他的身邊,笑意盈盈的,兩張對比之下,就顯得紀澤更為不順眼一些。這種看別人家孩子哪兒都好的習慣在紀爸爸身上體現得最為明顯,更何況他老爸本來就對他管教甚嚴,此時忍不住又想訓他一頓。
靈均見勢不對,急忙開始轉移話題,“叔叔,我看你剛才那副畫……”
紀爸爸對他擺了擺手,“你不要給這小子開脫了,他自從退伍回來之後就是這樣子,”他說著看了紀澤一眼,唇角刻板地往下拉著,顯出了以往的嚴厲來,“好好招呼人家,別總是這麼一副沒骨頭的樣子,看著像話嗎?”
紀澤抬了抬眼皮,往上蹭了一點,好歹算是坐了起來。
紀爸爸眼裏透出幾絲無奈來,轉身進了廚房,很快裏麵就傳來了有條不紊的切菜聲。靈均本來想進去幫忙,但是他在這方麵實在是五穀不勤,剛進去就又被紀爸爸給推了出來。
他隻好放棄討好泰山的想法,轉而坐到了紀澤的旁邊。紀澤垂著眼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心情不是很好是一定的,周身都透著不爽。
兩個人無言了半晌,自認臉皮厚得刀都戳不穿的靈均此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很想伸手去揉一揉紀澤的腦袋,但是看他現在不太爽的樣子,又害怕會惹他煩,手就這麼半伸不伸地懸在那裏,顯出了幾分尷尬來。
紀澤被老爸訓了,本來心裏不大舒服,看他這樣子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廚房裏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刺啦啦”一陣油響,此時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紀爸爸一個人的時候生活很是刻板,這個時間應該早就吃過晚飯了。
紀澤突然覺得剛才自己的那陣氣來得莫名其妙,就像是幼稚的跟家長賭氣的小孩兒一般,十分的不知所謂。
他老爸這個性格幾十年來一直如此,從小到大他也算是已經習慣了,其實他也知道父親對自己的重大期望,但是在某些時候,即便是知道父母真的是為了自己好,在被念叨了許多次之後,隻要再被提到就會覺得很煩。從小就被要求不準做這樣,不準做那樣,直到現在還被這些條條款款束縛著,要做到所謂的像樣,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壓抑到底了的彈簧,心底裏滿是想要反抗的衝動。
廚房裏的聲音不絕於耳,紀澤看著麵前手足無措的靈均,低低地笑了出來。
他從小就是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人,要他做飯他能炸了廚房,而自他有記憶開始他就沒有見過母親,一直都是這個刻板了幾十年的男人在照顧他。他還記得小時候男人做飯的時候手忙腳亂的樣子,給小時候的他穿衣服的樣子,或許還有自己很小的時候,手足無措抱自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