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雲誠死死地壓製住自己想要開口的欲-望,也跟著停了下來。
紀澤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前麵的視線全部被薛雲誠給擋光了,低低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薛雲誠搖了搖頭,將右手放到了劍鞘上。
沈星文並沒有在原地停留多久,很快就又開始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輕聲解釋道:“這裏應該離我們之前看到的那個霧穀很近了,前麵的路段有些白茫茫的,繼續走下去能見度可能會越來越低。”
他們進這個地道裏已經有一會兒了,加上地下遠遠沒有地上繞,現在已經很接近霧穀了。紀澤聞言皺了皺眉,接下來的路恐怕是更不好走,但後路已經被封,就算是再不想走也得硬著頭皮走。
幾人從背包裏拿出防毒麵具戴上,這古怪的霧連泥土層都擋它不住,要是有毒就麻煩了。
接下來的路果如沈星文所猜測的那樣,那霧氣絲絲縷縷地沁了下來,繚繞著彌漫開來,越往深處走就越濃,最後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前麵薛雲誠的背影也變得模模糊糊的,隻有靈均還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像是沒生骨頭似的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在這種時候卻讓紀澤的心裏安定了許多。
但這樣下去肯定不行,越往裏走這霧就越濃稠,到時候肉眼根本就看不見前麵的人,如果多出幾條岔路來,他們幾個人就很容易被分散。他們現在就已經陷入了被動的境地,到時若是再被分散開各個擊破,才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紀澤叫住前麵的二人,停下來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用繩子將四個人連起來,至少互相之間有個照應。
地道裏的霧越來越稠,最後幾乎像是化作了實體一般,手在揮動之間甚至能感到如有實質的水汽,仿佛杯子裏麵被攪動的牛奶。
紀澤心裏的警覺全部被調動起來,腳下的步子已經放到最慢,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一直黏在他身後的靈均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肩上被重物壓著的感覺陡然間消失了,讓他覺得頗有幾分不習慣。手摸索了一下腰上的繩索,崩得直直的,顯然那個家夥還在後麵,隻是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對了,竟然一反常態地躲那麼遠。
視線越來越模糊,眼前就像是被人蒙了一塊紗布一般,看什麼都不分明,甚至連近在他眼前的薛雲誠都看不清了。
腰上的繩子緊了一下,紀澤向前緊走兩步,但眼前薛雲誠的背影非但沒有隨著距離地縮短而變得清晰,反而越來越模糊,最後幾乎是要淡化進這白蒙蒙的霧裏了。
應該是這霧越來越濃的原因,紀澤擰緊了眉頭,光是在這裏就已經這樣了,那穀裏恐怕是寸步難行。
為了方便行動,將他們連在一起的繩子綁得並不如何緊,但此時那被鬆鬆係著的繩扣卻驟然被拉了一下,扯得紀澤一個踉蹌,幾乎要被勒得喘不過氣來。
身前的繩子被繃得緊緊地,而且前麵的人還在不斷地向前拉扯著,紀澤心裏一緊,是薛雲誠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他下意識地用手對身後的靈均擺了擺,但下一刻就反應過來他們現在是在霧裏麵,他這麼小的動作,靈均恐怕看不見。
於是他隻是扯了扯身上的繩子,示意他跟上自己。前麵的薛雲誠越走越快,紀澤顧忌著腳下,但是又擔心薛雲誠,一狠心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孰料薛雲誠突然一下停了下來,紀澤收力不及,差點撞到他的背上,他伸手在薛雲誠背上撐了一下,才讓他的鼻子幸免於難。
“你跑這麼快幹嘛?看見什麼了?”
薛雲誠就這麼僵立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也不回答他的問題,像是被前麵的東西嚇傻了一樣。
不知怎的,紀澤心裏忽然生出一絲寒意來,就仿佛是被朔冬的涼風鑽進了骨頭縫裏,由內而外的感到寒涼,他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戰。
手下人的肩膀硬邦邦的,現在天氣還比較熱,衣服穿得並不厚,但是紀澤卻連一絲溫度都沒有感覺到,仿佛手下的隻是一塊涼冰冰的石頭。
薛雲誠的腦袋忽然動了一下,就像是被凍僵了一般,硬邦邦地轉過來,紀澤幾乎要聽見骨頭轉動時發出來的“哢吧”聲。
他轉得艱難,像是久未動彈過,以至於生了鏽的機器一般,慢慢地活動著自己僵硬的骨骼。
紀澤後脊發涼,在那一瞬間隻想收手後退,但是手卻像是被黏在他身上了,莫說是後退,他便是想動彈一下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