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內部的競爭不說,白文選和王自奇都是在陝西就跟隨張獻忠的積年流寇軍將,作戰經驗豐富,尤其是遊擊、流竄作戰。
這一回擺出車馬炮明目張膽南下,白文選的命令是以勢壓人,試圖複製攻略湖南一鼓而下的景象。
巳時二刻,王自奇的先鋒部隊出現在打頭埋伏的靳勝武眼皮子底線,他站在山嶺的矮樹後看了一陣粗粗估摸了一下,大概有五千人馬。
半數賊兵身穿大明官兵的戰襖,其餘有一般服飾比較整齊,看模樣應該是張獻忠在武昌一帶擴軍招募的流民,還剩下一半穿各種服飾的都有,顯然是搜羅的湖南本地嘍囉。
“這仗棘手。”
沒想到對方前鋒有這麼多人馬,靳勝武尋思著即便衝垮王自奇的前營,中軍大隊人馬趕到後會與護衛隊打成抵牛角態勢,這對人數不多的護衛隊來說是極其危險的,因此他決定冒險放過前軍。
劉亙三人中數靳勝武的實戰經驗最為豐富,又是張獻忠部的老對手,因此讓他帶領騎軍埋伏在最前麵,打不打全有靳勝武決定。
賊兵前後軍僅僅相隔三四裏地,這極不符合行軍、作戰原則,也是賊兵在湖南順風仗打慣了,中營的偏將們認為空虛的韶州也將一鼓而下,因此一個個跳出來請戰,實質是怕前鋒把好處撈盡自己趕不上。
流賊們毫無章法的作戰安排著實讓靳勝武頭疼,賊兵前後兩營僅僅相距三四裏地,躲在中間敲悶棍的護衛隊弄不好會被包了餃子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戰後劉亙依舊覺得這仗太懸乎,問靳勝武為什麼敢打,靳勝武回答說賊營隊伍裏至少有三四股不同的人馬,純屬烏合之眾,隻要擊潰其中一股,其餘賊兵將不戰自潰。
賊兵前鋒後隊僅僅過去了一裏多地,靳勝武下令五百五十名騎軍整理戰襖、刀槍從山後牽馬上官道,向北突襲王自奇的中軍。
這多出來的五十騎自然是劉亙的親衛,劉亙並不是膽子大不需要護衛,因為這裏都是山地,打不過大不了跟著請來的鄉民往山裏鑽。
五百五十人馬在官道上整隊的時候,賊兵前鋒後隊的一個小頭目無意中朝後麵看了一眼,他駭然發現剛才走過的山嶺坡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支黑衣黑甲的騎軍,嚇得呆呆站在原地張著嘴巴卻喊不出話來。
同伴們見他臉色變得煞白不由得扭頭回望,所有人都見到了驚恐的這一幕,盡管黑甲騎軍背對著他們,但誰都明白,伏兵不可能隻有一支,很快,整個後軍騷動起來。
靳勝武根本沒有功夫理會背後,粗粗整隊親自突前出擊,帶領黑甲騎軍往北衝上山嶺,直撲迎麵而來的王自奇中軍,鐵蹄呼嘯著一頭紮進打前的兩三百賊軍騎軍陣中。
張獻忠部有五六千騎軍,都在長沙護衛中營,征戰各地的賊將隻得自己搜羅本地戰馬充任騎軍,白文選打下永州後得了幾百匹滇馬,南下的將令下來後他分別給王自奇和劉廷舉派出了兩百騎軍擔當攔截、突擊力量。
王自奇也搜羅了幾十匹滇馬、幾十頭騾子一股腦兒塞進騎軍,拚湊出三百餘騎去韶州充場麵。
賊騎頭目是王自奇的心腹、積年老寇,見前方山嶺上突然冒出來一股黑甲騎軍,旋風般朝自己衝殺過來請知不妙、中了埋伏,他咬咬牙厲聲吆喝著下令拍馬迎戰,妄圖給身後的步軍留下一點應對的時間。
“殺。”
一裏多地眨眼間就過去了,兩軍碰撞前各自發出吆喝給自己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