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你這是?”
四人來到中營坐定,錢謙益忍不住詢問,他與劉浩是同年加至交,有資格直接開口問個明白。
“牧齋先生與東川先生聯袂來訪,見白豈敢因私事避而不見。”
錢謙益是東林黨魁首,劉亙剛才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能說出去,一旦泄露後果不堪設想,因此路振飛打著哈哈回話,錢謙益和呂大器根本不信,可這是正式的會麵,私事隻能待會兒再談。
錢謙益首先表明弘光朝廷的意思,要求劉亙服從朝廷政令解散民軍,並且告訴他馬士英已經在調動和州黃得功部,恐怕這一關劉亙不好過。
“牧齋先生。李闖和韃子都在磨刀霍霍準備決戰,南直隸朝廷卻在風雨飄搖之際自廢武功、試圖與滿清隔江而治,劉府累世受大明皇恩不敢苟且偷生,本源發誓要為皇爺報仇雪恨,帶領大軍收複北直隸,驅除韃虜。”劉亙義正言辭高舉崇禎皇帝的大旗。
“本源。你說的都有道理,可這也僅限於咱們私下談談,身位大明官員就得遵從朝廷政令,否則整個官場、士林的矛頭都會對準贛南。”
等錢謙益說完路振飛插話,說田仰一接任漕運總督就開始遣散團練,一旦韃子大軍南下攻掠徐淮,高傑、劉澤清等望風而逃之輩豈會舍命守城,等到那種局麵出現,不光揚州府保不住,就是應天府也會處於敵軍的兵鋒之下。
錢謙益說朝廷已經在與多爾袞接觸,相信能談出結果,他要劉亙管好自己份內的事,至於朝廷方麵,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要是談不攏呢、要是韃子開口要應天府呢?咱們不能隻有一手準備。”
錢謙益說朝廷也是沒有辦法,江北四個軍鎮加上武昌左良玉部,個個成天問朝廷討要錢糧,可是南直隸的庫存和賦稅有限根本滿足不了他們,還有大內需要供養、百官的俸祿需要發放、京營需要整頓,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銀子。
“這好辦。聽說李闖在北直隸搜刮了三千多萬兩白銀,南直隸朝廷可以讓勳貴、士紳、官員募捐保家衛國嘛,捐獻給朝廷總比被李闖、韃子搶去強。”
錢謙益聽了一個勁兒歎氣,路振飛瞪了劉亙一眼:“本源。在牧齋先生麵前不許說怪話。”
呂大器被錢謙益保出來,三人在那談論他一直保持沉默,因此盡管呂大器讚同劉亙和路振飛的觀點,但不能在這裏明目張膽支持他倆,多少得給錢謙益留些麵子。
路振飛向錢謙益保證,贛南兵馬不會鬧事,隻是回贛南路過應天府而已,至於如何應對北方局勢,朝野都有不同的看法,贛南保持兵力也是為了應付不測,並不是有意對抗朝廷,也希望朝廷能夠理解。
錢謙益明白,四五萬大軍的事,豈是區區幾句話就能解散的。
他過江的底線就是要劉亙保證不鬧事,其他的,贛南兵馬越是強大、越是桀驁,馬士英就越得倚重他錢牧齋,官場上的一套話說完,有麵子有裏子錢謙益心裏那個得意。
說完公事錢謙益與路振飛聊徐淮的事,呂大器也時不時插上一句,在三個長輩麵前呆著沒趣劉亙悄悄溜了出去,出了大廳見到廊下有兩個陌生青年在等候,兩人都是一身秀才瀾衫,見到劉亙出來同時看向他。
“可是劉大人?”右側的矮個子青年上前兩步開口問道。
這個地方非親近人士進不來,劉亙去碼頭迎候時沒有注意,猜想應該是錢謙益的跟班之類,一聽矮個青年說的是贛南口音頓時明白:“可是步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