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疇說老爹下令兩家老死不相往來，因此即便掛念姐姐也不敢走動，隻是暗地裏偷偷會個麵，後來回了湖州老家就徹底斷了聯絡，這回家裏遭了天大的禍事，不得不硬著頭皮求上門。
“舅爺哪的話，上輩人的恩怨已經過去了，一家人說什麼求啊。”
劉亙聽了挺欣慰，順天府已經陷落，程家能如此精準地徑直找上門，說明小舅他們一直在關注自己，隻是礙於家訓不敢有所舉動。
“本源。”程清疇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小舅爺來了，還有要命的急事，劉亙吩咐趙連升去前院打招呼，說府裏來了親戚讓隗翰林和苗成美先回驛館，自己處理完家務過去找他倆。
男人談事、女人回避。
劉亙把程清疇請到書房詳談，問程府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程清疇說湖州還有一門大戶唐家，百餘年來兩家互不對眼一直在較勁，這一次唐家攀上了馬士英小舅子、蘇鬆巡撫楊文驄的門路，去應天府誣告程家通匪，馬士英不問青紅皂白派兵上門抄了程家，如今大哥和家眷幾十口人全都被關押在應天府大牢裏。
程清疇是個舉人，那一天正好臨時出門去臨縣拜見一位同年，這才僥幸逃過一劫，否則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程家乃是湖州百年豪門，上告區區通匪就能抄家，這不合常理，劉亙聽得生疑，見程清疇言語間目光有些躲閃、不敢與自己對視，明白問題恐怕沒這麼簡單。
“小舅。人都已經關進了大獄還有什麼說不得的，你得把真實情況告訴本源，本源才能想辦法解決。”
“這…………”
抬頭見劉亙盯著自己，程清疇咬咬牙說大哥與前兵部尚書張國維交好，是姻親，這次張國維帶頭在紹興擁立魯王監國，大哥人情難卻也趕去湊了個熱鬧。
‘不作死就不會死，這大舅爺什麼腦筋！’劉亙聽了無語。
“本源。小舅知道這事棘手，可一人做事一人當，把程府一大家子全都抓進大牢，這也太歹毒了，看在姐姐的麵子上，你就想想辦法吧。”
這類事可大可小，沒人追究你好我好，有人追究能判謀逆滿門抄斬，劉亙想了想提筆給錢謙益寫了一份書信，讓程清疇去應天府找他。
人在大牢隨時有生命危險，也顧不得與趙姨娘告別，劉亙吩咐趙連升去安排兩百親衛、三艘大船帶上糧秣立刻去應天府辦事，自己親自帶了程清疇來到外院找曹成，讓這個老油條跟著跑一趟，全權負責處理此事。
想想趙連升年少沒有實戰經驗，命左右把熊興旺找來讓他帶兵，所有人聽從曹成的吩咐，違者軍法處置。
曹成隻跑回住處拿了兩身換洗衣服就上了船，僅僅一刻時辰多一點，三艘船就駛離了碼頭，揚帆朝北方而去。
事出蹊蹺，路振飛、潘超驤、曹淵等人得報先後來找劉亙問話，此乃私事，劉亙喏喏著解釋了半天眾人才聽明白。
“本源。看來贛南大軍在浦口把馬衝然氣得不輕，來了招敲山震虎啊。”
這事路振飛多少知道一些內幕，可是一鳴先生和劉照生前都有說法，這是家事劉亙能自作主張，他可不便多話違背師訓，因此避開話題分析起了裏麵的緣由。
路振飛的意思很明白，作為官場老油條，馬士英哪會不打聽清楚劉亙的底細，有禮部尚書錢謙益在身側，問什麼有什麼。
“如此本源豈不是與虎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