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永州府被一股從汝城一帶流竄而來的山匪奪了城池。”
“報。尾隨追殺而來的汝城王自奇部又奪取了山匪占據的永州府,山匪大部投降、少數逃出城外不知所蹤。”
“報。有贛南使者求見。”
今天何騰蛟覺得很煩躁,這些個趕來稟報的軍漢一個個如同吃錯了藥,總是扯開嗓門吆喝,老夫難道耳朵聾了不成,他把督標營副將、負責總督府防務的心腹軍將董英喚來訓斥了幾句,這才覺得耳根子清淨不少。
“劉亙這個小絲兒,敢在老夫麵前鬼扯,著實可恨。曹誌建這廝怎麼帶的兵,贛南兵馬殺上門你都不知道,真是個隻會討要糧餉的夾兒。”
何騰蛟看完郴州府、衡州府發來的緊急公函,氣得罵出了貴州方言,巧得很,他與劉亙都覺得對方著實可恨、是個小人。
什麼樣的山賊,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去重鎮永州府撒野,還不是劉亙命人假扮的。
那廝竟然還假仁假義派專人送來公函,說是感謝何大人在湖北戰場鼎力相助,永州府區區山賊請何大人不必擔憂,贛南參將王自奇會坐鎮永州府幫助湖南方麵徹底清除,山賊一日不清除幹淨,贛南兵馬誓不退兵。
何騰蛟越想越氣,把手中的青花瓷茶盞砸在地上開口:“來人。”
“是。”
門口兩個親衛應聲而入,可是等了一會不見總督大人有任何吩咐,何騰蛟心裏糾結了一會,還是命親衛把贛南使者領去章曠那兒,讓他先摸摸對方的底。
來人正是曹成,世代吏部衙門的差事可不是白混的,在簽押房見麵寒暄過後他並不急於談判,而是東拉西扯說起了何騰蛟與章曠師門的來曆以及發展經過,把順天府官場的某一幕如同畫麵一般展現在章曠麵前。
章曠在鬆江府享有倜儻機敏的美名,可是中過南直隸鄉試解元郎的風雲人物,一聽曹成的口吻當場就愣住了。
從進京趕考到進士及第,然後六部觀政外派差事,在京城期間章曠也就是稀裏糊塗了解了一個大概,裏麵的彎彎繞繞,不是他這種外人所能觸及的。
“貴使是?”
聽曹成簡略說了兩盞茶功夫,章曠臉上驕狂的神色漸漸凝住了,這角色不知道自己的麵色有些古怪,但語氣變得謹慎、慎重起來。
“嗬嗬。崇禎爺那會兒在吏部當差,順天府陷落前去了天津衛,後來與劉巡撫的勤王大軍一同南下,承蒙劉大人厚愛,在巡撫衙門某了個差事。”
“原來是吏部的上官,於野失敬了。”
“嗬嗬。雜牌出身,可比不得章大人魚躍龍門成為天子門生。”
贛南方麵與何騰蛟在軍事上互有輸贏得失,這次談判想要達成合意的結果,使者的人選非常重要。
贛州那邊能露臉的人物不多,夠格與何騰蛟扳手腕的算來算去隻有那麼幾個,呂大器、路振飛、錢謙益、姚禮明和楊庭麟,其餘角色何騰蛟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可是呂大器和路振飛、姚禮明都有要事在身根本走不開,錢謙益年紀大經不起鞍馬勞頓,老楊得坐鎮贛南調度糧秣輜重,劉亙最終派吏部老油條曹成出馬。
眼睛平視了、態度客氣了,談判開始。
曹成把贛南方麵為了準備湖北攻勢而付出的人員物資擴大了一倍,富池口、汪橋兩戰的傷亡近萬,如今東路大軍準備北上荊門州、襄陽府,需要的糧餉、輜重無法計算。
本來準備趁韃子東西難顧、應接不暇之際奔襲荊州,奪取這個膏腴之地稍作補充,誰知道湖南方麵沒傷亡一兵一卒、沒有耗費一石糧秣,趁著西路大軍激戰之際趁虛而入,這不是君子所為。
但是,贛南劉大人以驅除韃虜大業為重,並沒有與長沙府方麵計較,反而在山匪流寇去永州府作亂時派兵剿殺,撲滅騷亂恢複了湖南南部的穩定。
鑒於贛南方麵出兵耗費巨大,不知道長沙府方麵對此有沒有糧餉方麵的補償計劃?
‘這廝不愧是吏部混出來的老油條,黑的硬生生被他吹成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