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百戶攀上城頭後沒有冒然衝到最前方參與鏖戰,他一直在城垛旁指揮、調度援兵,哪怕兩側搏殺慘烈,還是下令剛攀上來的援兵稍後片刻,盡可能收攏戰兵組隊以小旗為戰鬥單位派上去拚殺。
磨刀不誤砍柴工。
事實證明蘇百戶的舉措非常明智,城頭地方狹小正適合較小作戰單位進退衝殺,一隊一隊小旗派上去,攻守進退的層次感立刻顯現出來,饒是守軍人多勢眾奮力衝殺,可是,衝破了明軍一隊又一隊頂上來。
再衝,前後左右全是奮力抵擋的明軍,陷入小包圍圈隻有死路一條,隻是,真韃子衝上來後前方的弱勢平衡一下子被打破。
碩塞明白不把城頭的明軍清除幹淨,襄陽城的陷落就在今日,他派出了最為強悍的真韃子白甲兵、紅甲兵充任援軍的攻擊箭頭。
每個白甲兵、紅甲兵身穿兩甲、三甲,手裏揮舞著大刀、鐵棍、狼牙棒、鐵錘、宣斧、大鐵鞭等重兵器,嘴巴裏咿咿呀呀吼叫著撲向明軍,一件件重兵器帶著令人望而生畏的氣勢砸向對手。
打前的明軍樸刀手咬牙抵擋一兩個回合就被韃子磕飛、砸壞了兵器,赤手空拳撲上去試圖與對方同歸於盡,手中有盾牌的戰兵被狼牙棒、宣斧、大鐵棍之類連人帶盾牌一同輩閘倒,一開始幾乎所有明軍都在一兩個回合被砍殺。
幸好真韃子隻是從北側一麵衝殺,明軍穩住南麵把大部份援兵派去抵擋真韃子生力軍,可是打前的戰兵一個個接著倒下,戰線在一步步不斷退縮。
“給老子讓開。”控製區的炸雷已經扔光了,拚命的時刻到了,蘇百戶一手提著一水桶火油一手舉著火媒子厲聲喝道。
胸牆後麵搜尋到一大桶火油,隻不過守軍為了節約使用僅僅準備了兩個小水桶,千鈞一發之際,蘇百戶帶著一個友軍小旗官各自拎著一桶火油跑上前拚命。
兩人一直擠到距離真韃子戰兵四五步遠的地方,前麵都是明軍戰兵再也過不去了,蘇百戶和小旗官一個緊貼城垛一個背靠胸牆,站穩後蘇百戶突然吆喝:“老子是蘇百戶,弟兄們都退到後麵去。”
贛南兵馬本部的軍令,除非聽到領軍主將鳴金收兵,否則接戰的前三排戰兵留在原地繼續作戰、不得後撤。
最前麵的兩三隊小旗也許聽到了、也許沒聽到,沒有一個人回頭看一眼,身後不管是個什麼情況,他們一轉身就會被敵軍乘勝追擊劈殺在城頭,隻有死扛到底還有一些生還的希望。
他們身後的幾隊小旗扭頭看了蘇百戶兩人一眼,等看清兩人手裏拎著的火油桶一個個臉上露出訝異之色,蘇百戶揮手示意,七八個戰兵這才麵對北方緩步後退,等越過蘇百戶兩人三步,停下再次擺陣準備接應、廝殺。
留下的十二三個明軍以兩人對付一個真韃子,不顧防守用兩條人命換一個真韃子,這令對方的衝殺有所顧忌、氣焰不複一開始的囂張,堅持了一盞茶功夫,除了擋在蘇百戶和小旗官身前的兩個明軍靠著城牆的遮蔽還在抵抗,其餘明軍全部被韃子砍殺,殺穿明軍軍陣的四五個真韃子已經衝到了第二梯隊麵前。
“狗日的韃子,今兒叫你們這些蠻夷知道你家蘇爺爺的厲害。”
蘇百戶和小旗官幾乎同時掀開蓋子朝前把火油潑灑在地麵上,刺鼻的氣味發散開來,唬得正準備衝擊的韃子一個個變了臉色,慌亂地搜尋著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