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提著一個大木桶,費力的朝著河邊走,唐梓諾手裏也提了一個跟在她的身邊。
“姐,姐。”唐梓諾放下木桶,抬手擦了一下腦門上的汗,“她,她們,都,都幹啥去,去了?”
唐婉放下木桶,雙手叉腰,用力的喘了口氣,幾個村裏的丫頭從她身邊跑了過去,看見她們今日居然都穿上了新衣裳,滿麵春風的樣子,她皺眉,教導唐梓諾,“小諾,不要管別人,咱們幹好自己的事就行。”
或許是因為唐婉是現代人的原因,她特別不喜歡看熱鬧,每次遇見吵架,打架的,她都繞道走。
俗話說得好,死的都是看熱鬧的,她深諳此意,所以就算再好奇,也會忍住,漠然的走過去。
唐梓諾的心裏就像有一隻小貓爪子在抓一般,怏怏的“哦”了一聲,提起木桶,繼續跟著唐婉朝河邊走去。
到了河邊,唐婉把髒衣裳拿出來,在河裏浸了水,然後放在石頭上,用洗衣槌用力的打,唐梓諾蹲在那,時不時的站起身,朝著村頭那邊望去。
唐婉知道今兒要是不讓他去看個究竟,估計晚上連覺都睡不著,她一邊打著衣裳,一邊說,“想去就去吧!”
唐梓諾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神情,“真,真,真的可以去嗎?”
唐婉停下手裏的活,回頭看著他笑,“真的,去吧!”
唐梓諾欣喜若狂的站起身,撒開兩條腿就朝著村頭跑去。
一眾姑娘坐在那座大房子外的樹下,裝作若無其事的說著話,時不時的朝著房門口期盼的看去。
唐梓諾到的時候,村裏的丫頭們幾乎都在。
就連唐青蓮都捏著手帕,自我感覺良好的坐在那。
看見唐梓諾,她故意看了一圈,沒看見唐婉的身影,這才喚了聲,“唐梓諾。”
唐梓諾期期艾艾的扯著自己的衣角,慢慢的走過去,“青,青,青蓮姐姐。”
唐青蓮挺直腰背,坐得筆直,趾高氣昂的問,“唐婉那丫頭呢?”
唐梓諾偷偷的看了唐青蓮一眼,老實回答,“在,在,在河邊洗,洗衣裳。”
旁邊立刻有丫頭笑出了聲,“喲,青蓮妹妹,這還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都是唐家的閨女,你不但什麼活都不用做,還能去學繡花,唐婉在你家,就像頭牛一樣的幹活,你家不但不用給工錢,就連吃住都是省著的,這事,怎麼說怎麼劃算啊!”
這尖酸刻薄的聲音,唐梓諾聽著就覺得心裏難受,垂在身側的兩隻小手緊緊的握成拳。
唐青蓮似乎沒聽出譏諷的意思,反而還捏著手帕掩唇輕笑,“那是,唐婉是個什麼東西!?怎麼能跟我比?我娘可說了,我是有鳳凰命的,以後非富即貴,那些粗活,我怎麼可能去做!”
鳳凰命這件事,早在那個道士走的時候,就被王小翠拿到村裏到處炫耀,村裏的姑娘們可不喜歡唐青蓮了,唐家在滿月村本就不富裕,可唐青蓮一年有兩件新衣裳,成天在她們麵前吹噓自己,還經常趾高氣昂的跟她們說話,這樣的人,招人喜歡才怪!
都討厭她!
幾個姑娘聽見唐青蓮這話,忍不住笑出了聲,不知道她是真沒聽懂別人話語裏的諷刺,還是裝作沒聽懂。
“青蓮妹妹,你這話可就說得不厚道了。”
一群人圍著等著看唐青蓮出醜。
“雖然說唐婉的爹娘死得早,可好歹也是你們唐家的種,你們這樣虐待她,萬一他日,她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到時候你們可就難堪了。”
“嘁……”唐青蓮不屑的哼了一聲,肥胖的臉上滿滿的鄙夷,“就她還飛上枝頭變鳳凰,我看是變野雞還差不多!”
眼角餘光瞥到膽小低著頭站在一旁的唐梓諾,她嫌棄的翻了翻眼皮,抬手指著唐梓諾,“你們瞅瞅,弟弟這個德性,軟弱怕事,成天跟個姑娘一樣的沒一點男子氣概,他姐姐能好到哪裏去?都是一樣的賤骨頭!”
賤骨頭三個字深深的刺痛了唐梓諾,以前唐婉保護他的那些畫麵從他的腦海裏猛地跳了出來,每當麵對王小翠和薛桂花的打罵時,唐婉總是把他護在懷裏,要麼就是讓他進屋回避,她一個人麵對,就連上一次,薛雲虎跑到家門口來欺負他們,唐婉都讓他在院裏待著不要出去,她自己卻提著菜刀強行出頭。
從始至終,他都是躲在唐婉的身後……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他的軟弱隻能拖累唐婉!
雙手在身側越握越緊,最後指甲嵌入掌心,鑽心的疼讓他的眼眶紅了,他慢慢抬起頭,那雙平時隻有膽小懦弱的眼睛裏忽然迸射出狠厲的光芒,緊緊鎖住唐青蓮那張寫滿囂張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