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實在不忍心,走過去抱住唐婉,狠狠的瞪了朱竹一眼,低聲安慰唐婉。
秋葵越是安慰,唐婉就哭得愈發傷心,直到空善大師打開門,莊嚴的站在門口,唐婉才愕然抬頭,猛地一下起身,蹲久了,腿麻了,她差點又跪下去,好在秋葵在旁邊扶住了她。
唐婉心急如焚的問,“大師,燕九他……”
空善大師皺眉,麵露不悅,“怎麼,姑娘這是對我的醫術有所懷疑?”
“不,不。”唐婉搖頭,趕緊解釋,“我,我就是擔心他。”
“他不用你擔心,我是不會讓他死的。”說了這話,空善大師看了朱竹一眼,剛才朱竹在外間說的話,雖然隔著一道門,可空善還是全部都聽見了,空善傲慢的笑道,“這位施主想來對往生花很是了解,那我空善的規矩,你應該也是心知肚明的。”
朱竹砸吧砸吧嘴,差點咬到舌頭,縮了縮脖子,把臉轉向了一邊。
唐婉幾人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朱竹,又轉頭看向空善。
空善眼尾微微上挑,整個人看起來既狂妄又張揚,根本就不像一個清心寡欲的老和尚,“我空善雖拜在醫仙盛無心門下,可卻並不是醫者。讓我救人,就必須拿一條命來換,或者交給我一樣可以換命的東西,這是我空善的規矩!”
他忽然看向朱竹,目光淩厲的像一把刀子,“這個規矩,想來施主是知道的。”
朱竹確實知道,所以他雙眼一翻,看向天上。
唐婉幾人頓時明白了,其實從燕九說要帶唐婉來寒光寺時,朱竹應該就知道燕九此行必定不易,但是他沒說……
“姑娘。”空善又轉頭看向唐婉,“請隨我進來。”
唐婉收回看向朱竹的視線,抹了把臉上的眼淚,跟著空善進了屋。
燕九躺在榻上,身上的衣物已經換成了一件僧袍,那身血衣被扔在一旁,唐婉隻是看一眼,就覺得心髒驟然縮緊,難受到想哭。
空善沒有給她哭的機會,出聲問道,“姑娘是否已經想明白,到底是救你自己,還是救別人?”
唐婉木訥的走到榻邊,燕九緊閉著雙眼,看上去是睡著了,她抬手輕輕拂開燕九臉上被汗水浸濕的亂發,目光溫柔而又自責,靜默了良久之後,唐婉低聲道,“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的……”
她難受的哽咽了一下,抬起頭,目光憂傷的看著空善,“他是葉墨塵,是東臨國的大將軍,年少成名,在戰場上,沒有人能傷的了他分毫,但是,卻被當今的太子一劍刺中胸口,劍上有毒,傷口到現在都不能愈合,空善大師,你雖然不入紅塵,但是如果紅塵戰火連天,硝煙不斷,你這寒光寺就真的能夠清淨?”
空善大師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從唐婉的嘴中竟然能說出這番話。
唐婉悲涼的笑了一聲,“如果不是葉墨塵和鎮遠侯府的將士們在酷寒之地竭力殺敵,如果不是葉墨塵和鎮遠侯府的將士們擊潰梁軍,現在,梁軍恐怕早已進入東臨,空善大師,我就想問你,如果變成那樣,你真的能夠孑然一身,還有心情整天敲著你的木魚阿彌陀佛?”
空善大師用力的抿了抿唇,坐在榻上閉上眼睛一聲不吭。
唐婉搖搖頭,又笑了笑,“如果要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我絕對毫不猶豫,因為,隻要救了他,就可以換來東臨國邊境安寧,百姓安虞,就能保住你的清靜之地不受外界幹擾!”
這時候,空善大師緩緩的睜開眼睛,目光沉沉的落在唐婉的臉上,“看來,姑娘早已經決定了。”
“是!”唐婉揚起下巴站起身,走過去,站在空善大師的身旁,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道,“我要救他!”
此話剛落,唐梓諾衝破房門,不請自入的闖了進來,“姐,如果非要一命換一命,那也是我的命去換師傅的命!你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你還沒有到江南,隻要你到了江南,和孟公子達成協議之後,江南的糧食產量將會翻上一番,到那時候,咱們東臨所有的百姓都能吃上大米,到那時候,東臨就不會再有一個百姓餓死,所以,你不可以!”
秋葵緊跟著跑了進來,“用我的命去換少爺的命吧!這一路艱險,婉兒進京之後,說不得還要遇上更多困難,婉兒不能沒有小諾,而我生來就是一個奴婢,如果不是遇見婉兒,我說不定一輩子都是奴隸,我的命不珍貴,我的命不可惜,用我的命去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