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的身份,已經少了與人對視的勇氣。
“你是誰,怎麼闖到這兒來了。”
“公子,對不起,請您原諒奴婢。”夢鸞低下頭懇切的說,她知道自己是沒什麼錯的,但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想怎麼樣,也許要她道歉,也許會給她一巴掌,公子小姐杖責下人的事她已經聽得太多,相較身體的責罰來說,夢鸞更怕他會苛扣她的銀錢。
所以夢鸞道歉,道歉隻是尊嚴而已,所謂尊嚴與生或死的問題一比,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不能受傷,受傷了需要錢,還會耽擱上工,工錢少了,文錦連飯也吃不飽,那孩子,原本已經夠瘦了……怎麼能讓他再餓肚子……
夢鸞這麼擔憂著,但王殊睿的心裏根本沒這麼想,他隻是覺得麵前這個丫鬟有些奇怪,一般來說,被他這樣抱著,大概隻有兩種反應,要麼失聲尖叫,這是清白身子的丫頭的反應,要麼就是有異心的姑娘,那大概就會柔順的任由他抱著,也許還會嬌嗔上兩句,可這個丫頭卻是這樣鎮定而又平淡的反應,仿佛事不關已。這樣的氣度必定不是普通的女子,可這樣“不是普通的女子”的女子卻禁不起他瞧上兩眼。
她有些怕他,也很擔心。
“二公子……”夢鸞已經猜出他的身份了。“這是您要的吃的。”
王殊睿低頭瞟了一眼竹籃,提著竹藍的手粗大,手上有細小的疤以及薄薄的繭,看來是常年做粗事的一雙手。
他沒有接,夢鸞額上有隱隱的汗,她眼一閉,牙一咬,霍的把竹籃塞到了王殊睿懷裏。“公子,您要的東西已經送到,奴婢先告退了。”
王殊睿回過神的時候麵前已經沒了夢鸞的影子。
“京生,王京生……”他大聲喚自己的小廝。“王京生,你在哪兒,快給本公子滾出來……”
那個喚蘭蘭的女子聽到他的聲音從假山後麵跑了出來。“公子怎麼了,不是捉迷藏嗎?”
王殊睿沒理他。“王京生……”他大聲喚。
“公子,公子……什麼事啊……”來人喘著氣。
“我問你,給我送吃的過來的是那房的丫頭。”
王京生摸了摸頭又皺起了眉,他隨手抓的一個丫頭,哪知道是哪房的呀。
夢鸞逃出來時心一直在跳,她真怕王二公子會無聊的追出來,直到回了廚房她才安定了一些,和她同來的一個女工用胳膊推她。“去哪兒了,偷懶了吧,沒看見我們忙死了呀。”
這女工一直和她不和,夢鸞並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得罪了她,她平日裏並不去惹她,可那女工總不時要刺她兩下,夢鸞本不是口舌伶俐的人,很多時候,隻是“躲”字這一種應付的方法。
其實她也隻能躲,夢鸞有一次無意中撞見這女工和明樓的管事兒拉扯,所謂拉扯就是管事兒的脫那女工的衣服,那女工羞羞答答的欲拒還迎。
她總不能因為和女工的口角之爭而丟了工作。
夢鸞仍然隻是垂下了頭。
“小賤人。”那女工罵她。“就知道偷懶。”
“別吵了,別吵了,送菜出去……”管事的過來把她們兩個拉開了。
夢鸞和那女工一人端了一隻盤子出去,管事的要她們麵帶微笑,路姿端正,夢鸞一出去就看見了趙瑾源,他坐在紅木的圓桌旁,身上自有一股尊榮的氣度,他舉著酒杯和王迎鬆相碰,視線卻在無意中瞟見了她。
夢鸞怔了一下。
腰上突然一道力氣,夢鸞回頭去看,卻迎上之前女工怨恨的眼,她嘴角一扯,伸手在她腰上一推。
夢鸞跌在了地上,那女工也順勢跌在了地上。
“你停住幹什麼呀,不會走路呀……怎麼停了,撞上你,害我也摔了一跤……看看你這兒幹的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