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耳邊全是道喜的聲音,趙瑾源麵無表情的走過,甚至連理會一下的意思也無,管家看見他之後怔了怔,管家一直知道趙瑾源不願意這樁婚事,可之前他的不快至少沒有表現得如此明顯,如今這模樣……莫不是出什麼事了吧。
“王爺……”管家小聲的道:“沒事吧。”
趙瑾源看了他一會兒,他的視線似乎緩緩聚攏。“管家,是你呐。”
“王爺,是小人。”
“有什麼事嗎?”
這是他問趙瑾源的問題,趙瑾源現在又扔回給他,管家怔了怔,緩緩搖了搖頭。
“皇上駕到,太後駕到……”太監尖細的聲音。
趙瑾源怔著,卻是動也不動的模樣,管家猶豫了一會兒,在他耳邊道:“王爺,皇上來啦。”
趙瑾源又是極緩的動了動,然後冷笑了一聲,撥來人群站了出去。
“臣……參見皇上,太後……”
“起來吧。”皇上心情極好,他伸手扶起他,道:“皇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這些虛禮,就不必了。”
趙瑾源沒應聲,視線緩緩從太後身上移開。
“什麼時辰了。”是太後在問。
太監瞟了一眼趙瑾源,道:“啟稟太後,吉時已經到了。”
“那就行禮吧。”
趙瑾源被人推著到了堂中央。
“一拜天地……”
……
“二拜高堂……”
……
“夫妻交拜……”
背似乎有千斤重,媒婆的聲音似乎遠去了,視野裏那一小片青石變得遼遠又朦朧,仿佛那些即將射出去的箭,冷冷的,泛著絕望的光,他想起他逼迫夢鸞的時候,她的心,是不是也如此的痛徹心扉。
夢鸞,你在哪兒?
“王爺,夫妻交拜……”
視野裏漸漸出現了一道身影,明豔的翠黃,得宜的麵容,飛身而出的彩鳳,她在微笑,那個叫母親的女人,他忽然弄不清楚自己存在的意義,所有的名,所有的利,所有的感情,不過像浮雲一般透著不真實。
趙瑾源的腰,彎了下去。
“禮成……恭喜王爺,恭喜王妃……”
漫天的鞭炮聲,視野裏全是嫣紅的紅色碎紙,所以人的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趙瑾源透過人群看向門邊,謝榮站在門邊,他的手裏牽著一個孩子,孩子的神情麻木,惟一的,是失望。
趙瑾源喝醉了,或者說他是希望醉的,他和每一個人喝酒,杯杯皆滿,他說著感謝的話,他微笑著,獲太後,獲賓客,敬老爺。
“皇弟,少喝一些吧。”皇帝臨走前對他道。
趙瑾源搖了搖頭,他看著那個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人,那是權力頂端的象征,他問他:“皇兄,你有了一切,你快樂嗎?”
皇帝怔了怔,他沒料到趙瑾源會這麼問,他也沒想好答案,趙瑾源這個樣子,人卻是清醒的,就算不清醒,他能騙過趙瑾源,又能騙過自己嗎?
皇帝沒有應聲。
趙瑾源笑了笑,他舉高了酒杯,道:“皇兄,你自己既然都不快樂,又何必來勸我呢?一醉解千愁,知道不知道?”
皇帝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對謝榮道:“看著你主子,別讓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謝榮輕輕點了點頭。
賓客散完的時候已經深夜,趙瑾源吐了,他跌坐在地上,左手握著一隻酒杯,右手執著一隻酒瓶,謝榮在他身邊坐下來。“王爺,去休息吧。”
趙瑾源撐著身體抬起頭,他笑了一笑問謝榮。“去哪兒休息。”
謝榮怎麼也不敢說去洞房花燭的話,他扶起趙瑾源。“去小樓吧,王爺,屬下知道,您最想去的,不過是那個地方而已。”
趙瑾源隻是打了一個嗝來回應他。
小樓寂寥,香槐的葉飄飄散散在地麵落下淺淺的陰影,還有牆邊那幾杯蘭花,那是趙瑾源用來討好夢鸞的,他親自給她挖的坑,親自給她放的苗,親自埋的土,親自澆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