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說話聲從外麵傳來,夢鸞掀開珠簾坐起,午後的陽光還有些烈,少許從窗戶偷偷灌進屋內,碎玉一般的鋪在地上,夢鸞腦袋還有些糊,怔了一怔才叫了紫鶯的名字。
門被吱呀的推開,紫鶯踩著小步跑進來,掀開簾子,問:“夫人,你醒了。”
夢鸞點點頭,看了看茶壺的方向,紫鶯會意的去給她倒水,夢鸞拿了鞋子穿,問:“你在和誰聊天呢?”
紫鶯把茶杯端給她。“就是廚房的小秋,她跑來說花園的杏花開了,可漂亮呢……”
今年的春天較往年暖和一些,幾天前的杏樹枝頭上已經掛滿了細玉一般的米白花蕾,隻是想不到昨夜的一場雨,竟把花蕾催開了。
夢鸞喝口水潤了潤嗓子,又往窗外看了看。“是嗎,我也去看看。”她說著就往外走,紫鶯跟在她身後,走了幾步又停下,折返回去拿起一件嫩綠色的披風。“夫人,風大……”
午後的王府大都是靜謐的,仆人們各司其職,腳步匆匆,見了她也隻是彎腰行禮,夢鸞點點頭,沿著平靜的園徑慢慢走著,紫鶯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後,風不大,靜靜的拂在臉上。她閉上眼睛感受這天地的脈絡,竟覺得無比的平靜。
“夫人……”是紫鶯的聲音,微微有幾分緊張。
夢鸞睜開眼,身旁的紫鶯正屈下膝蓋行禮,夢鸞順著方向看過去,細蘿公主一身純白,冷情冷淡,正站在離她五六步的地方,靜靜的睨著她,她的眼神並不烈,隻是冷冷的,像是黑暗的貓眼睛,猛一瞧,有些滲人。
夢鸞左手並右手靠在腰間,膝蓋屈了屈。“王妃。”她垂下眼,盯著地麵。細蘿公主並沒有立時叫她起來,夢鸞也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一瞬間似乎格外的安靜,夢鸞似乎能聽到細蘿公主的呼吸聲,有些急促,有些悲愴。
“免禮。”淡淡的聲音良久才響起,紫鶯趕緊撫她起來。“夫人……”她輕輕的叫她,有些不安,這王府裏誰都知道王爺寵夫人,可細蘿公主畢竟是嫡妻,是王府的主母。
夢鸞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撫,又向細蘿點點頭,帶著紫鶯朝前方的杏林走去,卻在經過細蘿公主身側時停住了。
細蘿公主問她。“你為什麼要害清書。”
夢鸞停住腳步。“王妃誤會了,我沒有害她。”
細蘿呼吸有些急促,她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著夢鸞,麵前是一張十分平靜的臉,不算漂亮,眉眼透著溫婉,隻是湊在一起,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的平靜,像湖麵……不,不像湖麵,湖麵雖靜,卻會激起漣漪,而蘇夢鸞的臉,卻隻是平靜。
細蘿公主隻覺得這個女人很陌生,比她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陌生,她看不明白她……隻是何苦要牽連清書。
細蘿公主嘲諷的勾了勾嘴角,視線朝更遠處的地方看去,隻淡淡的說:“你當我是傻的嗎,如果不是你,清書怎麼會死?”
夢鸞沒有應聲,隻隔了一會兒才說:“我隻是把事實說出來,我沒有去害她。”
“你明知道這樣的事實會害死她。”
夢鸞抬了抬眼皮,看著細蘿公主。“那又怎麼樣呢,她早預料到是這樣的結局,又為什麼會做這樣的選擇呢,你明知道嫁進王府不會快樂,又為什麼要嫁呢,既然如此,我說出來,又有什麼所謂呢?”夢鸞慢慢的說,她的聲音很輕,又柔和,像是哼著一首歌,她的話在細蘿腦袋裏轉了幾個圈,她死盯著夢鸞,問:“你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