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色自覺的盤在她的腕上,指引著來到武明盟西北方的一處懸崖。
滿地的鮮血,丟棄的器械,毀壞的山石,衣服的碎片,一看就知道這裏必定發生了一場慘烈的打鬥。
從地上拾起那塊熟悉的黑色布料,明月心中一痛,風,沿著打鬥的痕跡,四處尋找,卻沒有看到明風的影子。
“父親?!”上官莫寒驚恐的聲音從山崖的另一邊傳來,明月心中一驚,上官塵。
屏住呼吸,小心的向發聲處找尋,盡量不弄出聲音。
在山崖的上的一塊大石上,躺著滿身是血的上官塵,白色的繡紋緞衣已經被刀劍劃得破破爛爛的,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幾不可聞的幾聲呼吸聲顯示他還活著。
上官莫寒就站在旁邊,眼中有著又驚又痛,愣愣的站在那裏,似乎不曉得做什麼好,明月這才放心的走出來,看情況是上官塵與明風大戰了一場,隻是明風呢。
“寒兒……”上官塵雙眼有些渙散,艱難的發出聲音,胸前劇烈起伏著,似是在拚盡最後一口氣交代什麼,但上官莫寒仍是神色複雜的站在那裏。
“莫寒,你父親有話對你說。”明月走到上官莫寒的身邊,輕輕的推了一下他,提醒道。
上官塵在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本來渙散的瞳孔突然閃過一絲神采,接著化為一抹詭異的笑容,胸前的起伏卻更加劇烈,似乎在極力的掙紮,“寒兒……”
“父親。”已經恢複神智的上官莫寒僵硬的走過去,蹲下身,將耳朵湊過去,明月心裏思量著那詭異的笑容,也顧不上什麼非禮勿視的信條,利用內力,在不遠處凝神靜聽。
“寒兒,父親,對不起你……”上官塵嘴角翕動著,對著上官莫寒的耳朵說道。
“父親……”上官塵神色微變,喃喃的重複著。
“蕭風,用他的死告訴我,凡事不能強求……”
明月心中大驚,禁不住後退幾步,站立不住的靠在一塊大石上,心中絞痛,風死了?怎麼可能?
可是上官塵不像是說假話,而且兩人經過一場惡鬥,上官塵武功較之明風要高出許多,尚且奄奄一息,那明風呢?
明月不敢再想下去,心中冰寒一片,風,你千萬不能有事!
“……”上官塵此時儼然一個臨死前懺悔的慈父,抓住上官莫寒的手,字字懇切。
明月整個人都沉浸在剛才上官塵說明風已經死了的震驚中,接下來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全部都沒有聽進去。
不待那對父子交代完,就往懸崖邊跑去,明風或許是墜崖了,根據曆史經驗,在明月的意識中,墜崖是不會死的。
跑到懸崖邊,一眼望去,深有千尺,怪石嶙峋,千尺之下被濃濃的白霧籠罩著,寒氣逼人,看不到底,單是看著,就讓人膽寒。
心中本來升起的一絲希翼,也隨著看到這道絕壁而再次煙消雲散。
愣愣的站在懸崖邊,雙目無神,鎮痛,恐懼用四麵八方襲來,包裹她的全身,直至心間,心痛得無以複加。
那個人不是說過要護她一生嗎?
她的一生且長,而他已經不在了。
她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幸福,無憂無慮的和最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可是她不是個放得開的人,用他的生命換來的幸福,她沒有顏麵享受。
他若活著,平平安安,即便忘記了前程往事,她尚且可用別的方法報答往昔的恩情,然後幸福快樂的生活。
可是他已經死了,這就注定她永遠都欠著他的情,今生根本無幸福可言。
她不是每次都能坦然接受他的恩情。
頹然的轉身,突然天際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鳴叫聲,接著眼前出現一個龐然大物,遮天蔽日。
尖利的爪子,銳利的眼睛,以及犀利的鷹鉤鼻,傳說中的雕,正向自己俯衝而來,明月嚇得一跳,身體不自覺的後退,一腳踩空,接著身體就墜入了身後的懸崖。
身後傳來上官莫寒淒厲的吼聲,“月兒……”
明月苦笑,我不是故意要跳崖的。
身體以自由落體的速度下墜,那隻雕仍然沒有放棄追尋,也跟著向下俯衝,銳利的雙眼緊緊的盯著明月的右手,明月這才明白,它是衝著小色來的。
可是即便是現在將小色扔給它也遲了。
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將雕甩出了老遠,雕見追不到,惱怒的撲騰幾下,直衝蒼天去了。
應該要死了吧,這山崖太高,墜了很久都沒有落到實地,心也由剛開始的恐懼到後來的麻木,直到刻骨的寒意完全包裹著她,冷得失去了知覺,還在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