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不能衝動,這是昏迷的前一刻浮現在明月腦中的意識。
琵琶骨被穿,行動受阻,明月頭一次嚐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尤其是落入惱羞成怒的燕無寒手中,這滋味更是——
很不好。
相同的刑罰,每天從早到晚的重複,他不嫌無聊,明月都煩了。
他至少得換點花樣才對,就算是威脅或是做交易這樣的戲碼也行,明月自認為無論怎麼說自己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在沒有利用之前理應得到禮遇。她並不是有骨氣的人,很容易妥協的。
隻是燕無寒這個變態,完全沒有看到一樣,隻知道折磨她,他難道不知道若是一個不小心將她給打死了,會損失慘重嗎?
沒辦法,沒人救她,也沒人同情她,她隻好自救,向來是個緩慢性子,她
這樣的日子,終於在八天後的某一天得到了改善。
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時候,明月越獄了。
原因很簡單,整個燕國正在忙著幫忙紫雲國,戰事吃緊,頭腦們無暇顧及明月,燕無痕不來騷擾,燕無寒不來施行,且明月在頭些日子一直都循規蹈矩,表現良好,終於贏得了大家的信任。
所以在那一天假裝中毒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時候,一下子得到了看守的信任,她也成功的易容成了大夫逃獄了。
身受重傷的她一路跌跌撞撞,盡往荒山野嶺逃生,早顧不得對森林的恐懼,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離開那個變態。
山路崎嶇,渾身舊傷未好,新傷又來,到處掛彩,向來惜命的她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緊緊攢著從那個倒黴大夫那裏搶來的傷藥,從子時一口氣逃到淩晨,沒有片刻的歇息。
四肢百骸早就不受控製,渾身頭昏腦脹,大汗淋淋,確定已經遠離了王府,明月這才決定停下處理下傷口。
精力早已經透支,身體好不容易停下,腦袋卻在嗡嗡的作響,仍在向前跑著,頭重腳輕,連支撐的力氣都沒有,卻不敢立馬倒在草地上,好不容易找棵樹倚在上麵,平息過快的心跳。
放眼四周,聊無人煙,明月毫不遲疑的脫掉身上的衣物,檢查傷口。
幾天的折磨,明月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在看到渾身的傷口時,還是不禁嚇了一跳,渾身慘不忍睹,直追上次明風的身體。
明月自己都想同情自己,果然應了那句衝動是魔鬼,若不是一時管不住自己的嘴,惹怒了那變態,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自己真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齜牙咧嘴的處理完傷口,明月這才仔細的觀察周圍的環境,這裏連山都稱不上,就是最常見的荒郊野外。
春寒料峭,天空愁雲慘淡,即便是清早也是一片死寂,寒風吹來陣陣難聞的惡臭氣味,像是腐屍的氣味,偶爾聽到幾聲烏鴉的啼叫聲。
總之一句話,蕭索恐怖。
明月不敢往前繼續走了,未知的恐怖最是讓人恐懼,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死也要正常的死法,而不是被嚇死。
想到這裏,明月轉身拔足狂奔,那速度前所未見。
一個時辰後,明月氣喘籲籲的坐在地上,滿臉沮喪,人果然是不能失去理智的,她現在就是最好的例子,剛才因為害怕,隻道轉身退後,就可回到京城,這下可好,迷路了。
刻意回避的肚子此刻也咕咕的叫起來,突然無限的懷念起明風,懷念和他在一起心安,無所畏懼的感覺,懷念他烤的野味,香酥可口,懷念他溫暖的懷抱……
想著想著,又突然憤恨起來,那家夥竟然不來救自己,居然忍心讓自己一個人流落在外,虧了他還說要永遠護著自己呢,真是混蛋。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就不信自己一個人活不下來。
打定了主意後,膽子也大了起來,從靴子裏拔出蛇紋匕首,沿著風的方向一路前行,一路走著走著,惡臭氣味越來越濃,明明胸口作嘔,明月卻不肯放棄,堅信隻要選定一個方向,就一定可以走出去。
堆積如山的屍骨,猜也曉得這是什麼地方,明月一直以為自己某天見到亂葬崗肯定是連膽裏的苦水都吐出來了,不想此刻看著這殘缺不全,散發著惡臭氣味的屍骸竟然可以鎮定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