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囂張的富家女!以一輕輕歎氣,這樣炫目的顏色,這樣轟鳴的速度。
果然,那車停在宗宅的院門前,一個高挑的時裝貴婦走下車,娉婷地步行而來。
宗太太的規矩,非貴客長輩都必須步行至“宗人府”大門。
以一看那貴婦一件純黑色的皮草大衣,一雙黑色的長絲襪,腳下一雙極細的尖嘴高跟鞋,那一身的打扮神秘中透著幾分豔光,且帶著幾分壓迫人的氣勢。
以一呆了一呆,“宗人府”的客人,與她何幹?她站起身,拍一拍屁股上的草,準備回房。
“那個女孩,請你留步。”盛裝貴婦突然開口。
以一回頭,看看四周,隻有她一個人,她指一指自己問道:“我嗎?”
貴婦疾步上前,在以一麵前站定。
以一這才發現:這貴婦其實年輕不大,三十歲不到的年紀,一頭濃密的烏發,一張雪白標準錐子臉,鼻子挺拔鼻頭圓潤,嘴巴肉嘟嘟,一雙眼睛藏在粉紅色的大墨鏡中,看不出所以然來。
那貴婦也上上下下打量著以一:洗的發白的牛仔褲,白球鞋,穿一件草綠色的絨線衛衣,一張臉孔堪稱俏麗可人;可是眉眼之中透露出一種嬌憨天真的神色,沒有半點工於心計的模樣;而且,剛剛她拍屁股的動作,真的很粗魯——貴婦皺起眉頭來。
貴婦又將眼光投在她被寬大衛衣遮住的小腹上。
即使隔著墨鏡,以一也察覺出眼光的銳利,她不禁後退一步,輕輕捂住自己的小腹。
來者不善。
以一沉默地提防著她,陽光也不再那樣煦暖,被她盯著的感覺像是被冬日刺骨的北風迎麵打了一記耳光。
一件厚實的大衣突然披在她肩上,一陣暖意從肩頭傳到心頭,她回頭一看,是宗華。
他笑盈盈地看著她:“穿這麼少就在風口裏站著,不怕著涼了又要惹小澤哥傷心了。”
猛地聽見這話,那貴婦的身體輕微地抖了一下,繼而莞爾一笑,清脆道,“宗華,兩年不見,你更加俊俏了呀。”
俊俏,以一竊以為這詞十分的褒貶不一,於無聲中闡述了宗華雌雄莫辯的娘炮本質。
果然,宗華聞言瞧一眼那貴婦,麵孔一紅繼而煞白,搭在以一肩上的手也止不住顫抖起來。
這孩子,居然生氣了。
以一平時直著嗓子罵他娘娘腔死太監,也不見如此,這貴婦的殺傷力真不是一般的強大。以一於是心下又記住一筆,能讓人恐懼的,除了眼神之外,還有刀一樣飛快的毒舌。
那貴婦麵孔上的笑意更濃,輕巧道:“這位小姐不認識我情有可原,怎麼宗華你也不認識我了嗎?”說罷,她褪下眼鏡。
以一心中大叫一聲“我去!”
那錐子臉孔上,一雙大眼睛凜然生波,像是兩道閃電直直地刺向以一和宗華。
以一沒有產生驚豔的感覺,相反的,她有點驚恐。
她的五官很精致,細膩地看,比陳以一還精致;但是,她那種淩厲的美感讓她隻能說漂亮,不能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