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風生的母女,他偶爾的間或插一句話,不會有人看出,這一對母女其實已經十年未見。
他懂得,他的滄煙,不是會記恨的孩子,她善良,她卑微,她堅韌,因為,她的身世,因為她的性格,她永遠做不了壞人,所以,他安排了她們母女見麵,因為,他知道滄煙的遺憾,雖然嘴上不說,打雷時候,她偎在他懷裏喊著媽媽。
蜷縮的如同寒風中索索的一片楓葉。任是他這般自認為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動容的想要把她抱在懷中好好安撫。
她們談起曾經養過的珍珠雞,可憐的小雞沒有長大就被滄煙撐死了,她們說起曾經最喜歡的那家餐廳,還有常去的動物園,滄煙最喜歡的動物,以及桑田最愛的那條粉色蓬蓬裙,滄煙笑著,其實心裏千萬感慨,自己最想念的人就在眼前,卻隻能好朋友一樣的聊天,裝作不在乎,裝作並不想知道自己母親這幾年過的好不好快不快樂,可是,怎能不在乎,每去一個國家,她第一件想起的事情就是媽媽在不在這個國家,這裏的花開的正好,媽媽一定很喜歡,或者是,這個國家的甜品很甜很香鬱,是母親喜歡的味道。
她不怕剩她一個,隻怕,她顛簸流離,找尋的人,卻沒有等她,離開了最初的原點。
而當她到達,也會發現自己永遠是孤身一人。
嘉煊說,“阿姨晚上還要回去照顧你弟弟,我們早點送她回去。”
滄煙有些欣喜,“我還有一個弟弟?”
夏媽媽有些倉皇,“可是,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見麵了,因為我老公一直因為我隻生了桑田一個人,如果他知道我還和夏連年生了孩子,他一定又要大發雷霆了。”
滄煙在桌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角,“好的。”她的眼睛裏麵那種哀傷總是藏得很深,“滄煙,你現在有嘉煊照顧,我相信你會很幸福,你也一定懂我,愛上一個人會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而且很多事情不可以隻考慮到自己。”
夏媽媽十分擔心滄煙會又哭又鬧,顯而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自己不在這幾年已經長得足夠頑強足夠成熟,多少的磨練,多少的考驗,都加之這個孩子的身上,不該承受,不需要承受的,都需要承受,又何差這一點呢。
“那走之前,可以滿足我的兩個要求麼?”滄煙幽幽的開口,沒有抬頭,眸子低垂,長睫閃著淚花,“可不可以讓我見見弟弟的照片,還有,讓我最後的抱抱你。”
嘉煊歎口氣,長腿站起來,“我出去抽根煙。你們再聊一會,一會我派人送阿姨回家。”
他走的十分的艱難,滄煙的懂事讓他心悸,對待拋棄自己十年的母親都如此的仁慈,裝作沒心沒肺什麼都可以忘記,如果麵對他的離去呢,他不敢想,從褲袋裏麵拿出煙,用著打火機點著,看著火光,一點一點的燃盡,幸福就像這支煙,一點一點的燃盡,就再也沒有了,再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