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眉順眼,輕柔的說,“穿衣服吧,我找人送來了黑色衣服。”
這樣婉轉的默認,她開始撕咬他的胳膊,“湯銘乾,你他媽騙我幹什麼,我都是你的人了,你還要咒他死,你怎麼這麼壞,你怎麼能這麼壞?”
他還是緊緊的抱著她,任由她咬著。
她使勁的搖頭,眼淚鼻涕都抹在他襯衣上,“不是真的,你快告訴我不是真的,他昨天還讓我來見他,他那麼壞,他還沒有折磨夠我,怎麼會去死呢?”
他別過頭去,飛快的擦去眼角的淚水,鬆開懷抱,拿起白色的襯衣,拍著她的肩膀,“來,我給你穿上。”
司機開車,他們肩並肩坐在後麵。
她一句話不說。
鬧了一個多小時不肯穿衣,她的頭發被自己扯掉了很多,他心疼的製著她的手指,她滿臉的淚水撕心裂肺的喊,“湯嘉煊,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哭喊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樓層,那種發自內心的哀嚎如同一把鈍刀狠狠劃過他的心口,她那種近乎癡狂的臉全是濕漉漉的淚水,“湯銘乾,不會的,怎麼會呢,我們不要去好不好?都是假的,騙人的,為什麼要去呢?什麼狗屎葬禮,讓它去死吧,我不信,我不去。”
他黑著臉不做聲,隻是用力的克住她不斷撕衣服的手,給她套上裙子。
她親他的眼睛,親他的鼻子,親他的嘴,“湯銘乾,你告訴我,這都是假的好不好,我求你了。”
他抬頭抹去她的淚水,輕輕的握著她的手心,“滄煙,別鬧了,他真的不在了。”
從那起,她再沒有開口,癡癡呆呆的眼睛,一直空洞不知道看著什麼地方,也不再反抗,乖乖的讓他把衣服穿好,他擁抱她,“放心,我都在你身邊。”
門外已經停了一排排的黑色轎車,排出了很長的隊伍,車子還沒有停穩,她已經打開車門,跑出去。
那雙黑色高跟鞋呆在車裏,她沒有穿,赤腳跑著。
路人都在看她,她隻聽到耳邊的風聲,還有自己越來越急的心跳聲。
遇見了越來越多的熟人,在婚禮上麵見過的人。
她已經開始掉眼淚,臉上沒有表情,隻是眼睛,不停不停的開始流眼淚,那麼急,那麼痛,似乎是流血。
跑上台階,她摔在地上,膝蓋迅速的滲出血來,旁邊有人叫她湯太太,過來扶她,說著節哀順變,她卻用力的推開人家,腿上流著血,臉上流著淚,“什麼都不要說,我不信,我不信。”
很多的人,井然有序的排在那座門外,她的腳步慢下來,腿上的血滴下來,一滴兩滴。
身邊的人都默默的給她讓出一條通道。
她屏住呼吸,因為每次呼吸肺都痛得要死掉。
走進那個擺滿了白色花圈的屋子,她看見了湯爸爸還有湯嘉煊的哥哥們。
而麵前放大的黑色照片,是她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