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堅剛好強頗有其母之風,自然不甘就這麼輕易服軟,故作若無其事地淡淡言道:“這隻玉製瑞獸龜背鬼形,匍匐爬行於地,自然是烏龜無疑,豈會如婉兒的那般,是那什麼從未聽過之物。”
上官婉兒絲毫未覺她的不悅,微笑言道:“殿下,上古神話傳中的龍生九子,贔屭正是其中之一,它形似龜而好負重,其頭似鷹嘴尖成勾,口中更有一排森森利齒。古人為死後帝王聖賢樹碑立傳,歌功頌德,常用巨大石碑立於贔屭背上,意在依靠他的神力,可以經久不衰,千秋永存。”
一番話證據確鑿,立即令太平公主理屈詞窮,心內更是生出了幾分羞怒,她唇角蕩出一絲冷冷的微笑波紋,美目盯著上官婉兒揶揄道:“上官學士博覽群書,學富五車,連這般生僻怪物也是耳熟能詳,真是令本宮為之受教啊!”
上官婉兒這才感覺到太平公主的口氣似乎不怎麼對,暗暗思忖尚未想明白,同樣毫不知情的6瑾微笑解釋道:“上官學士之話不錯,此物的確是贔屭,相傳贔屭排在九子之,上古時代常馱著三山五嶽在江河湖海裏興風作浪。後來大禹治水將之收複,贔屭服從大禹的指揮,推山挖溝,疏通河道,為治水作出了貢獻。洪水治服後,大禹擔心贔屭四處撒野,便搬來頂立地的特大石碑,上麵刻上贔屭治水的功跡,叫贔屭馱著,沉重的石碑壓得它不能隨便行走,隻得老老實實,從此便有贔屭駝碑的風俗。”
聽聞6瑾之言,太平公主心中羞怒猶如火焰燃燒不止,兩隻纖手暗自攥緊指甲楔入掌肉當中,俏臉上也飄出了一絲憤怒的紅暈。
眼前兩人,均是飽讀書卷的絕世英才,在他們麵前談論這些奇聞異事,太平公主覺得自己完全都沒有插嘴的機會,更何況時才被上官婉兒當麵直言其錯,將她的尊嚴當著6瑾的麵踐踏殆盡,此番可惡的作為,如何不令太平公主怒火中燒。
上官婉兒隱隱察覺問題所在,心知太平公主素來自尊心極強,剛才言語的確有些太過冒犯,不禁連忙圓場道:“6待詔,其實贔屭又稱龍龜,是長壽吉祥的象征,叫其為龜也沒什麼不妥的。”言罷,偷偷遞給6瑾一個滿是深意的眼神。
6瑾微微一怔,依舊是滿頭霧水,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尷尬,順著上官婉兒的話兒笑道:“原來贔屭竟然還有此名,倒是在下孤陋寡聞了,哎,管它是贔屭還是烏龜,殿下,我們還是開始對弈吧?”
太平公主早已是興致全無,強自壓抑主心頭之怒,勉力地笑了笑也不多言多語,開始與6瑾對弈了起來。
一局方罷,太平公主借口疲乏讓上官婉兒代替對弈,上官婉兒已經明白剛才無意冒犯於她,豈敢再此久留,急忙推脫告辭離去。
上官婉兒一走,6瑾也不願意在這般人多嘴雜的公主院久留,謝絕了太平公主相贈的圍棋,拱手告退。
兩人離開後,太平公主坐在案前兀自氣惱半響,大感羞辱難耐,嬌靨更是青一陣紅一陣,望著案頭那隻玉製贔屭也甚覺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