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五味繁雜的情緒壓下去，盡量用著平穩的聲調緩緩開口：“我要承認，我曾經的確忘了你，忘了我們小時候在一起的一切，並且是我自己刻意將這段回憶埋藏。”
聽到第一句話，秦想衣的眼眶就是一酸，但她很好地克製住了，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在臉上。
看著她麵無表情的臉，楚霆琛心裏苦澀不已：“你說過會很快回來，可是我一直等啊等，等了好多年，我的想想都沒有再回來。所以我生氣了，覺得被欺騙傷害了感情，於是假裝不記得你，也不記得我們的約定了。”
楚霆琛的眼裏露出悔恨，語氣也開始顫抖起來：“隻是裝著裝著就真的自我催眠了，徹徹底底地忘了你，把過去的美好深深藏在了連我自己都發現不了的地方。然後我開始不斷地追尋著真愛，和不同的女人交往，但到最後都會發現她們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明明交往過的所有女人身上都有著你的影子，我卻還是沒把你記起來！！”
無邊的悔意和痛苦襲來，楚霆琛狠狠捏著拳頭別開眼，不敢再看秦想衣，啞聲道：“直到我遇見了喬百合，這個身上處處有著你影子的女人。所以我愚蠢地以為自己找到真愛，還為她……傷了你。”
最後幾個字，楚霆琛說的異常艱難，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再次聽到喬百合的名字，秦想衣還是有感覺。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快三年了，但有些兒傷疤還沒完全褪去，一旦提起來就會木木地痛。
但這種痛，已經無法對她造成任何傷害了。
她淡淡道：“都過去了。”
她風輕雲淡的態度讓楚霆琛眼眶刺痛不已，他捂著臉，不讓想她看到他的狼狽失態：“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五年前見到你的第一眼，即便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也知道我愛你，可我卻自欺欺人地不願意承認。你在我的世界裏想走就走，想來就來，讓我憤怒又恐懼。所以我狠狠傷害你，殘忍地折斷你的翅膀，想把你牢牢鎖在身邊。”
“我恨不得，殺了這樣傷害你的自己。”淚水不斷從指縫中流出，楚霆琛悲泣的聲音裏透著淩厲的殺意。
秦想衣心一驚，再也聽不下去了，加重語氣嗬止了他即將失控的暴戾：“楚霆琛，你給我聽清楚了！我隻說一遍。”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極其嚴肅認真地開口：“我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且，過去的就已經成了曆史，活著的我們應該要向前走，而不是在痛苦的回憶裏沉淪。”
她看著楚霆琛，一字一頓，鏗鏘有力道：“所以，我原諒你曾經給我帶來的傷害，也希望你能從悔恨中走出來。”
“你、你真的願意原諒我？”楚霆琛怔怔地看著她，淚水仍是不斷從眼中滑落，看上去有些兒滑稽可笑。
一點都不像她認識的那個冷峻高傲、恣意張揚的楚霆琛了。
秦想衣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很肯定地點點頭：“是的，我原諒你了。”
明明得到了原諒，然而楚霆琛的心卻像是空了一樣，怔怔地看著她，顫抖的聲音裏是藏不住的恐懼：“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秦想衣移開眼，低低道：“抱歉，已經十分鍾了，我要回去工作了。”
楚霆琛當然能聽懂她的拒絕，喉嚨滑動幾下，他啞聲道：“我不會放棄的。”
楚霆琛說到做到，明明前一天那麼失魂落魄地離開，第二天又若無其事般出現在秦想衣麵前，微笑著跟她道早安。
“想想，早上好。”
秦想衣語氣有些兒無奈：“我想我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
楚霆琛仍然溫柔地笑著：“我知道，但是我不會放棄。你放心，我保證不會打擾到你的工作。畫廊裏不少作品我覺得都不錯，我可以到處看看吧？”
秦想衣還能說什麼，隻能禮貌客氣道：“當然，客人請隨意。”
楚霆琛就真的站到一副向日葵麵前仔細欣賞起來，仿佛真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客人。
見狀，秦想衣也就由著他去了，埋頭繼續昨天未完成的工作。而楚霆琛也沒有再打擾她，隻是在她專注入神後，才會把視線轉移到她身上，安靜而貪婪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