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武軒內一片漆黑,連個掌燈的侍女都沒有,鳳鴛剛走了兩步,就被花壇邊的石頭絆了個趔趄,花玉容嗤笑一聲,“呦呦,牽著手也能被絆倒,莫不是想讓我抱你進去不成?”
夜色如墨,花玉容的臉被皎潔的月光映得朦朦朧朧,但鳳鴛還是能夠想象得到他會用怎樣的表情說出這話,肯定是一副得意洋洋十分欠打的摸樣。
見鳳鴛不語,花玉容得寸進尺地回過身來作勢要將她打橫抱起,鳳鴛顰起秀眉,“花玉容,我的胳膊還在流血,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快點進去?”她伸出纖細的小臂,一條兩寸長的傷口像一條小蛇攀附其上,好在創麵雖然不小,但並不是很深。
花玉容對著傷口眨眨眼睛沒再嬉笑回話,鳳鴛以為他是知錯能改,卻沒想到是一犯再犯,一晃神的功夫,自己的身體已經輕飄飄地離開地麵,蜷縮在他的臂彎。
“花玉容,都跟你說不要鬧了,趕快放我下來。”鳳鴛不安分地踢著小腿兒。
花玉容反倒一臉正派,“不是你說要快點進去的嘛?依我看,這就是最快的辦法。”他自顧自地說完,牽唇一笑,不顧鳳鴛的反抗一口氣抱進了房間。
鳳鴛被他穩當當地放到床上,狠狠瞪了他一眼,可他依舊坦然自若,衝著她狡黠一笑,然後點起床邊的一展燈來。
借著昏黃的燈光,他將書桌抽屜櫃子翻了個遍,就是沒發現什麼可用的藥材和藥棉紗布之物,無意識地嘟囔了一聲:“這個死蘇硯,怎麼連個金創藥都沒有?”
“你咕噥什麼呢?什麼死什麼的?”
“啊?”他捂了下自己的嘴巴,話鋒一轉:“沒咕噥什麼,我是說,既然這沒有的話,我去別處找找,你先在這等著,我馬上回來。”
“……其實不用……”其實不用這麼著急的,她回邀月軒再包紮一下也可以。
她想要這麼說,可她突然發現,花玉容的性子比她想象得要急多了,這話剛說了個開頭,那人卻已經跑出房去了。
沒有了花玉容翻東西的聲音,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鳳鴛百無聊賴四下一看,這才發現這裏正是她出獄時住過的地方。
當時,還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夜半之時,突然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床底下傳來,他說他得了不能見光的病症,隻能終日呆在不見天日的密道裏。
這事情實在是太過詭異,詭異得讓她不敢相信,時間久了,她便覺得那也許隻是她做過的一個奇怪的夢而已。
可是此時,當鳳鴛再一次坐在這張榻上之時,她看著同樣的簾布,撫摸著同樣的被褥,一種奇怪的感覺突然升騰而起,平靜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心裏一慌,卻在這時,從被褥之下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
“鴛兒,你受傷了?”
那感覺仍和當初一樣,陌生的聲音裏卻還透著半分的熟悉,鳳鴛又被他下了一跳,一下子從床邊跳離,“……你你你……你你是真的?”
男人笑了幾聲,“我當然是真的了,難道鴛兒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話語間,沒有半絲危險的意味,隻有泉水般的溫和,鳳鴛稍稍放下戒心,“我……我當然沒忘……隻是你……你怎麼還在這裏?你從不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