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青遠分開後,鳳鴛便回了園子,臨進門前她回頭看了看,卻見男子麵露彩光似地笑著。
他怎麼突然高興起來了?
莫不是,她要出宮的話給他造成了誤會,反倒產生了希望?
不過這想法隻在她腦中一晃而過,畢竟諸事纏心,她的去意越來越堅決,所以現在無論再發生什麼,都有一種脫離她的感覺。
不隻是青遠,還有安緣、李心玨,甚至是輕羅的真麵目為幾何,她都無心再顧及了,為今,隻要等到李心玨的消息,她就要離開這裏,誰都不能攔住她,包括蘇硯。
但她沒想到,隻隔了一個晚上,李心玨就被放了出來,一出玨瑛閣,這丫頭就跑到了重夢圓,又是笑又是哭地和鳳鴛連連道謝。
青蔥麵龐,總是惹人憐惜,鳳鴛想起這個年歲時的自己,不禁心緒起伏。
於是她一反常態地沒有冷漠視之,反而給其一個擁抱,一邊像安撫愛哭的小孩一樣摸著她的腦袋,一邊說:“別哭,都是過去的事了,隻要你今後永遠不忘今日,就再不會犯同樣的錯,吃同樣的苦。”
李心玨也確實還是個孩子,如此一說,就像委屈有了發泄的地方,反倒哭得更厲害了,直到鳳鴛將她送出房,還腫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
她有些不舍地看看一臉淡笑的鳳鴛,也不知怎麼就突然產生了這樣的感覺——也許,這是她們兩個最後一次見麵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可這感覺竟如此真實,真實到她不敢嘲笑自己的毫無憑據。
正想著,迎麵一個碧綠衣衫的女子走了過來,她心裏一咯噔,忙行禮道:“答應李氏參見眉貴人。”
這女人太可怕了,看起來雲淡風輕不與世爭,卻在輕而易舉間將她和安緣玩弄於鼓掌之間,如果是以前那般無知的自己和她見麵,是定要追究到底的,可現在,居然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輕羅的臉色也並不好,卻仍舊一笑,“妹妹不必多禮,我也是剛剛聽說妹妹出了玨瑛閣,還未來得及前去祝賀,沒想到竟在這裏遇見了,果真是你我姐妹有緣。”
她怎麼能如此平靜,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李心玨是真的嚇壞了,連裝都裝不出笑容,“……姐姐說得正是……呃,想必姐姐來這是有事要找醫仙吧,那我就不耽誤姐姐了。”
輕羅點點頭,見她像逃荒似地走開,唇際湧上一絲不知意味的笑容。這到底該不該得意呢,隻是略施小計而已,就將一個人徹頭徹尾地變了個摸樣,是這丫頭膽子太小,還是她真的很可怕?
“眉貴人這麼早就來見小女,不知所為何事啊?”
鳳鴛本是隨著李心玨出來的,哪想著一出來就見輕羅來了,與李心玨說了兩句話後,就若有所思地默立了許久。
輕羅顯是被嚇了一跳,怔了下才笑道:“沒有事難道就不能來見醫仙了?”
“眉貴人這話可言重了,小女人微命賤,哪承得了這麼大的罪名?還是請眉貴人快快進來吧,免得剛養好的身子又累著了。”
二人虛虛實實地邊說著話,邊進到房中,鳳鴛給她倒了杯茶水放在她麵前,卻在無意中看見她微顫的手指,以及毫無血色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