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數十日,無名教教徒以北疆兵的身份,慢慢彙聚到這裏,為的就是掩人耳目。加之此處地勢不斷走高,雜草叢生的路旁隨時都有可能變作絕命斷崖,所以往日裏並不甚多人經過,更何談發現其中的異狀了。
正是因此,從始到終,大宣都沒有察覺到一點動靜,可而今看著這一片人海,方覺得不可思議,整整千人在城門外埋伏了這麼多天,居然無一人鬆懈,足可見這些教徒信奉教主之心是有多麼的虔誠。
此時的蘇硯方明白過來,原來所謂的張教主,居然就是那個毫不起眼的戲子,青遠。
想當初,讓清緣戲班子進宮,是輕羅的主意,想來就是張教主暗中給她下的命令,然後明麵上再以普通人的身份偽裝自己。
可他究竟是誰,又與自己有何仇怨?
他定要親自問上一問。
然而,來時所帶的十五侍衛已盡數戰亡,而周遭敵人仍然多如瓊海,他一劍刺穿一人的身體,然後抬起頭遙遙地看了一眼鳳鴛,唇際竟浮現一抹笑意。
距鴛兒,不過如此距離,他殺過去便是!
舉起仍然插著屍體的長劍,他朝天長喝一聲,周圍敵兵心口一懾,齊齊向後退了兩步。他嘲諷一笑,連人帶劍一同狠狠地插到地上,“來吧!”
“說吧,到底怎麼樣你才肯放他走?”
蘇硯在戰場上殺紅了眼,腳下堆滿了屍體,可他自己也身受重創,汩汩鮮血從肩膀、胳膊和腿上淌下來,看上去格外駭人,鳳鴛再也看不下去,與張清遠問道。
張清遠一把捉住她的手,然後將她拉到自己的馬上,“簡單,隻要你從那跳下去,我就放他走。”
“不行!”楚軒將之攔住,“我們不是說好的嗎,紅妝交給我處置,你怎可背信棄義?”
“北疆皇,您和我這種人講什麼信義啊?在我這,這倆字就跟狗屎一樣,一文不值。”
張清遠驅馬繞行,楚軒橫劍再阻,“有我在,你別想傷害她。”
“你?”張清遠嗤笑道:“就憑你這副空皮囊還想做什麼?怪不得我們醫仙瞧不上你呢,我看你還是安安靜靜地觀戰吧,看一看真正的英雄氣概到底是什麼。”
他往遠處一指,人海中,蘇硯單膝跪在屍體堆上,苦苦堅持著。
鳳鴛被扣在背後的雙手緊緊握到一起,不行了,再不出手的話他倆都得死在這!她神情一凜,眉心燃燒起熊熊大火,一隻火鳳躍然而上,站在對麵的楚軒神情一滯——她這是要做什麼?
早在北疆之時,他就親眼見過一次火鳳浮動的景象,那時候的他便得知她並非一般的女子,而是真正的鳳族血脈之後。
可這血脈之力到底有何作用呢?
難不成她想靠這股力量,與這近千之眾抗衡?
他心口一緊,然而就在這時,一隻匕首突然出現在鳳鴛脖頸之上,他瞪大雙眼,喝道:“張清遠!你到底想幹什麼?如果你膽敢傷害她,我今天就是死在這,也不會讓你得逞!”
“哈哈哈——”
張清遠張狂一笑,道:“別再說這種笑話了,無趣得很,你且看一看這裏哪裏還有你的人?好心提醒你,閉上你的嘴巴,事情結束後我會將你送回北疆,不然的話,你那身在北疆的老母,可就要身首異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