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年僅四歲的小兒子蘇念的睡顏,鳳鴛心疼地摸摸他格外柔軟的頭發,這小家夥,連父親的摸樣都沒見過,卻那樣想念他,每天盯著她畫的畫,坐在街旁看來來往往的人們,一心隻想找到父親。
他和他父親一樣,生性沉默,雖然年紀很小,卻已學會了藏滿心事。
也許蘇硯小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吧。
可他會想象得到嗎?那場巨變後,她還活著,而且還有了這樣一個像他的孩子。
回想起五年前的那天,她的記憶到現在仍然是淩亂的,隻記得當時的她因小鴛兒和村民們的性命受到威脅而突然暴怒,那股怒氣就像火上的一陣風,呼啦一下燒掉了她的意識。
她摸了摸額頭,當初那種灼熱到快要炸開的感覺仍然難以忘懷,破碎的畫麵裏,她被一團紅色的光團包圍,有很多紛雜的聲音交織著傳入耳朵,隱約間聽見有人大叫著“鳳凰”。
但當時的她已經沒有能力作出任何思考和反應了,身體內的熱度逼迫她不顧一切地散發凰脈的力量,而隨著那股力量的消耗,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迷迷糊糊間,她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輕輕一動竟然就升上了天空,隨後,就突然失去了意識。
等醒來時,她已躺在千裏之外一個極為偏僻的地方,而且,一頭烏發盡數化成白色,體內一點凰脈之力也感覺不到了,直至五年後的今天,仍未改變。
她想,是她以哪種極端的方式,過度地利用了那份力量,才導致凰脈損毀,不能恢複。不過這對於她來說,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隻是在生下蘇念之後,武藝平平的她有些擔心自己無法胡他周全。
一開始的時候,她很想去找蘇硯,可頭一年裏,她懷著孕不便遠行,第二三年,她抱著孩子也走得甚慢,直至第四年夏末,她才走到鳳凰嶺,並在嶺下的鎮子裏再次遇上了玉兒和林淮。
緣分總是讓人畫一個圈,千辛萬苦終會回到故人的身邊,可蘇硯呢?她還會和他見麵嗎?
另一個蘇家二子蘇墨得浮世宮相助,在映霞名聲大噪之時,鳳鴛才知道蘇硯所在之處,現在的她終於有了目的地,也能夠找到他了,可越是這時候,她卻越是猶豫。
鏡子裏的自己,白發蒼蒼,形容消瘦,就連自己也快要認不出來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會不會就這樣像見到陌生一樣與她擦肩而過呢?
——
第二天一早,林淮到鎮中街上置辦些物件,鳳鴛便和玉兒一道出來擺攤,小鴛兒和蘇念幫著將彩色的繩子和紙掛在攤位兩旁,玩得不亦樂乎。
玉兒在一旁笑著說道:“看給這丫頭樂的,和念弟弟一起玩就這麼開心?要我說,等你長大了就嫁給念弟弟,可好?”
小鴛兒不樂意地撅撅嘴,“阿娘,他還是個小屁孩呢,我怎麼能嫁給他呢?我要嫁的人是那種個子很高、很會騎馬、還能打仗的將軍!娘,你說,好不好啊?”
才九歲的小丫頭,還嫌棄別人是小屁孩呢……
玉兒和鳳鴛聽了連連發笑,誰料小蘇念卻以為她們是在笑他,登時不樂意了,“等我長大,我也高高的、會騎馬、會打仗,還是將軍,會有很人喜歡我,我才不要她呢!”
一席話將鳳鴛說得一怔,這倒是怪了,之前說話一直顛三倒四的,怎麼今兒個這麼利落呢?莫不是真被氣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