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凍人,果然是符咒師大人的本色!在我開心時候,冷不防給我如此沉重的一擊。
雖然,我可以緊緊抱住他不鬆手,他也絕難將我推開,可是,無賴不是這麼耍的。我隻能任由他把我推開,滴血的心漸漸沉入冰窖,刺骨的寒意令我不禁戰栗:“我從來沒有向大人要求過什麼。”
符咒師大人站起身,臉龐漸漸蒼白,轉過身,看著結界外的人流,說道:“阿強,明知道注定不會有結果的事,何必開始。”
原來符咒師大人跟我一樣,明知道這段感情注定不會有結果,所以刻意回避,刻意不去開始。
然而,此時我已經不同往昔了: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不能確定符咒師的心意,我也可以一直回避;可是,在片刻之前,在我明了了符咒師心意的瞬間,我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地開始了。
感情的閘,一旦開啟,怎可阻擋?已經一泄千裏的感情又如何收得回?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心裏的情緒說道:“大人,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沒想過要從這段感情中獲得什麼,我隻想要這段感情。
符咒師站著一動不動。
我看著他的背影說:“隻要能象在青州南郡那樣,能時時見著大人,能跟大人說幾句話,知道大人安好,我便心滿意足了。”
符咒師大人還是不語不言。
我繼續說道:“如果大人想把我流放到更遠的地方,我也會去,隻憑大人一句話。”
現在猜想起來,我能接到南郡武學國子監的入學通知函,我能武闈通關,我任職益州武師,隻怕都是符咒師大人一手安排的。隻為了讓我遠離他,為了讓我忘了他,也為了讓他自己忘了我。
可是,事與願違,結果卻是彼此相思,彼此中毒。
我說:“不管相隔多遠,我絕對不會自傷自殘,我一定會好好陪著大人痛下去,一直痛到不能再痛。”我已分不清,最後這句話,算是賭氣?還是詛咒?反正我有阿嬌這根救命稻草,我一定會比符咒師大人更能忍痛!不管活得如何的痛楚和不堪,我一定會陪著符咒師大人痛到最後一息。
相思毒,無藥可解,唯有彼此糾纏的兩個人,一方放手或死亡。
不管有沒有開始,也不管有沒有結果,我與符咒師大人的羈絆注定要不死不休!
早在十七歲那年春天的一個午後;在我閑步經過他的神壇前;在他看了我一眼,說了一句很平常的話;在我回望了他一眼,便把他銘刻在心間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符咒師大人還是一動不動,甚至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沒事,我充分發揮我的無賴精神,他不肯回頭看我,我就去前麵看他。也隻有在他麵前,我才會如此無賴,無賴到沒有尊嚴和自重的地步。
當我走到符咒師大人麵前時,赫然發現他臉上有兩道淡淡的淚痕。我抬起手想替他拭去淚痕,符咒師卻把臉扭過一邊,把我的手僵在了半空。
聽見符咒師大人低沉而憂傷地說道:“你不要求是你的事,我不能給你結果,就沒有資格開始。阿強,你我之間,是注定的,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果。”聲音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難過情緒:“既然注定沒有結果,何必開始。”
我用另一隻手拉起符咒師大人的一隻手,將半空中的手放進他的掌心裏,然後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彎合攏,扣在我的手背上,讓他的手握著我的手,說:“在很多年前,我就把自己象這樣放進了大人的手心裏。大人是願意捧著它,還是摔碎它,都是大人的權利。我無怨無悔,無話可說。”
符咒師大人輕輕緊握了我一下,然後遲疑著,漸漸鬆開了手指,把我的手自他掌心放開:“阿強,我隻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笑道:“我一直很幸福,大人難道未曾看見?”
符咒師說道:“我不要你幸福給我看。”
“大人是希望我不幸福給大人看?”
“阿強!”符咒師大人的語氣少見的嚴厲:“我是希望你真的幸福。不是要你幸福給我看!”
這些年,我幸福嗎?我忽然想起我是阿強,我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我有什麼資格對符咒師大人步步進逼?
就算我不懼人言可畏,不怕流言蜚語,我也應該為符咒師大人著想,為阿嬌著想。我頓時泄氣了,深深歎了一口氣,垂下頭說:“大人,對不起,我不該違逆你的安排,擅自到楚天都來。”與楚天都相比,益州真的是世外桃源,在那裏,我與阿嬌過著平靜而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