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清楚了?”無歌的麵容在晨光裏猶如神祗。
這句話從師父口中說出十分清淡,但其實對千月而言有不少壓力。從小到大,師父於他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以至於拜師以來,所學所感均異於常人,起先也有好奇,而乖巧聽話的他從未追問。
千月看著無歌,半晌不語,忽然提起袍子,跪下去朝他的師父拜了三拜。
此舉太過突然,在一旁躲著的暮晴反而瞪大了眼睛差點發出聲響,被棲羽用力地拽下去……
五年以後。
宛國皇宮裏宮人們忙著準備盛夏消暑的用品,殿裏的人仍然沉浸於奏折之中。燭光瑩瑩,照著他一人在偌大的宮殿裏形單影隻。
忽然,他的目光被奏折吸引。許久,他道:傳林開。
“去接她回來……必須接到她。”他的眼神遊移,扶著桌腳,是林開從未見過的失態。
而當林開看到他桌子上所攤開的奏折上的玥字,已明白一切。這是五年以來,宛國收到的關於她的唯一消息。
“是,微臣領命。”林開正要退下。
“等等,我還是與你一起齊去,風國的嫡公主,怎麼也不能廢了禮節……”他在背後說道,眼裏忽然燃滿了迫切。
這一刻,龍佑卿等了太久。自從五年前那場血戰以後,風國就派出無數熟悉沙漠地形的人去尋找。而宛國暗地裏也派出不少人,隻不過一樣是石沉大海。
這原本所有人都要以為那個鮮活堅韌的女子凶多吉少,但等到今年終於傳來振奮人心的消息……
“五年了!”龍佑卿一聲輕歎,“你怎麼舍得在這樣的大漠裏躲五年。”
到達約定地點時,有一個人影在遠處單獨站立。走近後,龍佑卿看到的並不是心中所想之人,正欲回頭,但又在一瞬間認出那是消失已久的棲羽。
“皇上,許久不見。”棲羽站在不遠處。
“四月呢?”龍佑卿開門見山,他已經等待了太久,現在內心被激起了波瀾再難平靜,自然也不會再遮掩內心。
“她很好,剛剛從長睡中醒來。”棲羽的眼神不像有詐,她眼底的平靜竟讓龍佑卿有一種難以控製心緒。
“她在哪裏?”龍佑卿的手掌在背後成拳,而掌心亦全是汗珠,大抵這就是近鄉情更怯。
棲羽側著頭道:“我先與皇上說一個故事。”
“有人為了傷敵一千,寧可自損八百;有人為了救人一世,寧可犧牲三生。如果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還願意與她一起嗎?”沒有想象中的驚心動魄,棲羽隻是含蓄地說了一些。
“如果你五年前這麼問我,我也一樣回答。不管她人在哪裏,是富裕還是窮苦,她一直是我一同拜過天地許過天長地久的結發妻子,所以隻要能在一起,絕不會輕易放棄。”龍佑卿眼神裏充滿了堅定。
棲羽道並不急著否認,隻是點明過去發生的事實:“你……曾傷過她。”隻是,她說完呼吸難免急促……
龍佑卿也想起了當日為了逼四月走取信龍佑楓的事實,不由得閉上眼,“我知道……這也是我最為後悔的一段日子,我安慰自己說隻要她過的安好,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但其實兩個人若是在一起,一個人安好全無意義。所以我會收回我的驕傲,等待她回來,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