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從此蕭郎是路人(1 / 2)

那掌櫃的見秦雪初從一開始進門的焦急、慌忙到拿到信封之後的欣喜和期待,還以為這信中所說之事必定是件好事,哪承想這秦姓公子看完信之後臉色更加蒼白憔悴。

“好!好!蕭落情,你走的好!”秦雪初連道了兩聲好,可是言語中哪裏是欣喜之色,分明是失望和傷心之時才有的神色,卻還口中道著好,眼裏含著笑。

掌櫃的見她神色異變,又悲又喜,明明是十分悲憤卻還連連說好的,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隻是覺得眼前這俊朗公子似乎有些瘋癲之像,心中暗忖著該如何打發這人離去。

“秦公子,天色已晚,你這是在這留宿呢還是?”掌櫃的試探著問道。

秦雪初收起忽悲忽喜之色,朝著掌櫃的釋然一笑道:“留,自然是要留宿的。掌櫃的先給我拿一壺酒,不,是一壇。”說著秦雪初也不待那掌櫃的接話,就在大廳朝裏麵尋了個空位坐下。

掌櫃的無法,隻得備了幾樣下酒菜和一壇老酒給秦雪初送了過去,見這年輕公子拆了壇子封口就倒了一大碗一飲而盡,掌櫃的連忙攔道:“公子可不能這麼喝,小店這老酒雖然不是什麼名酒但是後勁可大著呢,咱們這民風粗獷喜歡喝這樣的烈酒,看您的打扮應該是中原人士,您可喝不慣這樣的。”

“無妨無妨,您不用管我,我自個兒在這就行,您忙您的去吧。”秦雪初此刻心中、腦海中隻滿滿的浮現出方才蕭落情心中所言,正是失落情悲之時,哪裏顧得了掌櫃的好意提醒。

掌櫃的見狀,也知道此人恐怕是借酒消愁,自己再勸也是無用,也隻得由著秦雪初去。

這麼多年來女扮男裝,與秦毓景和秦墨雲等人喝酒也不是頭一遭,秦雪初的酒量並不差,一個小壇的老酒沒幾碗就見了底。於是便連連喚來小二添酒,小二見她神色尚清也無醉意,又上了一小壇。

秦雪初幾碗酒入喉,直覺得一股火辣辣的感覺順著喉嚨入了腹中。

“哼,果然還是男兒身好,起碼不會有人不讓你喝酒。”秦雪初自斟自飲,雖無醉意,卻也忘不了方才那信箋所言。

從懷中拿出那張信箋,蕭落情的每一個字都教經過昨夜打擊之後一蹶不振的秦雪初更加無望。顫微而斟酒,免不了落了些在信紙上糊了幾個字,卻依然能清晰看出信箋上的內容。

“不知該如何稱呼你,是雪初還是瀾青?好像都不合適,故而免去。

不知是否會有機會讓你一閱此信,倘若你能來此,想必也是想通我所提之事。隻可惜你我既非同路、亦非同歸。

吾隻願青山綠水相伴,了卻寂寥殘生。你我同中清秋散,吾選避守,君擇玉碎。

不知是否正因為你我二人糾葛不清的身份和宿命,我不願見你無謂送命,隻想攜爾同歸。然,道不同何求同謀?既然君已擇前,那邊一望而去切莫回頭。

我雖不能相伴,也會遙遙相祝。願君早成大事,一血前仇。往日種種情誼,不過清風一陣。你有獨木行舟,我有闊海聊生。

若有朝一日君敗於北,莫要再執迷不悟。螻蟻尚且惜命,為人何必自毀?

望君珍重,自保平安!

——蕭郎路人”

“蕭郎路人!”

好一個蕭郎路人!

秦雪初覺得自己可笑之極,更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追至於此。

“你還妄想著什麼?不是你自己要選擇這條路走到底,絕不回頭的嗎!難道所有人都要和你一樣不懼生死,去為了這些不值得豁出一切?!你是誰啊,是秦雪初嗎?不是。是酈瀾青嗎?誰還知道酈瀾青是誰啊!那我是誰,我就是一顆棋子。一顆活生生、有血有肉卻一直被你們飲血食肉的棋子!”

“這麼多年了,我誰都不敢信,我連我自己都不敢信,就是怕有一日自己太過感情用事而失了判斷。我知道你對我有情,可是你自己看不清你的心,你以為那就是男女間心有靈犀的感情了嗎?不,不是,那是同情!是憐憫!”

“你可憐我,可憐我身不由己!”

“你同情我,同情我受人牽製!”

“你不過覺得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隻不過你的遭遇要比我好一點罷了!難道就因為這樣你就要產生要將我解救出這宿命的責任感了麼?”

“蕭落情,你究竟當我是誰!是你說要帶我走,你說你可以等。我不求你等我,因為從來就懼怕別人等我,誰知道我哪朝一日就會死在誰的劍下。可是我有自尊啊!為什麼你要留這封信?隻是為了來告訴我你曾給過我機會,我卻沒有選擇跟你走,所以你我二人從此陌路,永不複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