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秦雪初在那次短暫離開的時候遇到了棋林,比如明明已經發現了酈瀾君的蹤跡卻又突然消失不見,比如趕到孔雀海的時候卻發現原本應該夜宿的眾人全都消失了。
不可能是藍火教,因為那個人與自己有過約定。那麼,最可疑的便是北高樓了。才趕到北高樓就發現了準備出門來尋她的秦雪初,所以才跟著她來到此處。
秦雪初能感覺到左臂因為鞭傷而格外清晰的脈搏跳動,她不覺得痛,跟沈延庭所受的苦相比這些皮肉傷又算的了什麼?
“徒兒不敢,從未想過躲避師父,不然今夜也不會前來。”她事先並不知道秦煉雪就是北高樓附近,但她知道師父一定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監視著她,牽製著她。所以,隻要她走出北高樓,自然就會找到師父。
“徒兒不知其他人去了何處,似乎是藍火教用了婆羅煙帶走了許無閑他們。不知道大哥他們是否也是被帶回了藍火教。”很多事,秦煉雪既然不知道,自然也就沒必要告知了。
更何況這些事原本就是她背著師父所為,若是能將這帽子扣在藍火教的頭上,倒也無妨。
秦煉雪雖然心中不信,但是現在卻無心顧及其他,她知道今天這徒弟主動找自己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你找我有何事?”秦煉雪折起鞭子問道。
秦雪初卻未答話,在原處不動。正在秦煉雪欲開口再次詢問,卻見她突地跪倒在地。
“徒兒今日有些話想對師父說。”抬起頭,眼中隻有堅定沒有了方才的敷衍。
冷哼一聲,秦煉雪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有此一舉,翻身下馬,站在馬兒身側等著秦雪初接下來的話。
“徒兒感念師父當年的相助之情,感激師父多年的栽培之恩。這麼多年來如果不是師父的幫助,徒兒在複仇之路上走不了這麼遠。”
“所以呢?今日你是來說這些所謂的感謝之詞的?”秦煉雪微嗤,她知道她這個徒弟是怎樣的人,自然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可惜徒兒命薄,沒多少時日可以苟活。徒兒無能,恐怕不能再為師父效力了。”總算說出今日來的目的,她要離開這場賭局,她要離開秦煉雪的騙局。
她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她不做了,什麼都不想做了。
她本就該和這些毫無關係的,隻可惜命運弄人,才讓她深陷其中。如今,她不想再蠢下去,因為她的時間不多了,沈延庭的時間不多了。
秦煉雪咬牙,沒想到徒弟竟然說出這種話,“你,不想報仇了?風語閣的滅門之仇你不打算報了?竟敢妄想著能夠全身而退,離開這一切,是嗎?!”
“是。”不報了。
“你不是愚蠢之人,我也沒想過要做一個慈師,就算這些年你我是互相利用,那也於你報仇有利而無害。到了今天這退無可退的境地,你竟然說你要放棄。酈瀾青,你忘了你當年和我的約定嗎!”秦煉雪強按捺住心中怒火,嚐試著說服眼前的徒兒。
約定?是啊,正是因為那個約定自己才會走到如今這個下場。她又怎麼會忘記?
“徒兒未曾忘,徒兒答應過師父隻要讓我帶走阿姐,給她自由,我願聽從師父差遣,一生一世,直至油盡燈枯之時。”一場約定,付出的是自己一生的時光和自由,雖然這一生本就短暫。
“你既然記得,也該知道信守承諾。我想蕭兒應該將我的話轉達給你了吧,你不怕因為你的反悔我會對你阿姐下手?”秦煉雪出言警告,她口中的‘蕭兒’指的自然就是蕭落情了。
原本一直低著頭的秦雪初聽到這裏,抬起頭直視著秦煉雪。秦煉雪這才覺得今日的徒兒與往日大不相同,那眼神之中沒有一如既往的淡然和冷靜,而是無奈和——嘲諷。
她在嘲諷自己麼?秦煉雪不解,不明白為什麼一直致力於報仇的徒弟會突然想要抽身,不明白為什麼她要用這樣嘲諷的眼光瞧著自己。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還是說那個酈瀾君已經和她碰過麵說過什麼?
難不成是那件事她已經知道?不可能。
秦煉雪心中思緒飛轉,想到了很多可能又一一否定。正準備開口訓斥徒弟的大膽和妄言,秦雪初卻先開口了。
“師父真是說笑了,她的死活我何必在乎,風語閣滅門之仇又與我何幹?這些是酈瀾青的責任和負擔,從來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