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因為蕭落情,本就沒有男女情愛之意,又怎麼會因為她的離開而傷心欲絕。
她的淚水並不為他人所流,而是為她自己。
今日也是如此,她口口聲聲說著對沈延庭的心意,可是哪件事不是從她的立場去做的選擇?
“我自作主張不愛惜自己性命,就連成親也是事先就已經決定才會在眾人麵前開口問你,不管你願不願意,想必都不會當眾拒絕我,從來沒給過你選擇的機會。我不是一個心思縝密顧全大局的人,我就是一個自私自利,隻想著自己解脫,把爛攤子留給別人的人!”
沈延庭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秦雪初,他從來沒有覺得她自私,更不想看到她如此傷心和恐懼。
“你在害怕什麼?”沈延庭知道今日她的反常一定事出有因。
秦雪初抬頭,見到沈延庭費力的從輪椅上起身連忙過去扶他。沈延庭借著她的手臂將她圈在懷中,秦雪初身子一僵卻也漸漸平靜下來。
“不要怕,我在。”他在,在她有生之年,他都會在她身邊。
感覺到秦雪初漸漸緩和了情緒,沈延庭也無力在支撐著身子站立,隻好扶著秦雪初的手坐回輪椅。
“你今日究竟是怎麼了?昨日不是還好好地?”他必須弄清楚究竟是什麼心魔困住了她。
秦雪初穩了穩心神,經過剛才沈延庭的安慰之後她已經平靜了許多。想好了今日來告訴他那件事情,卻沒想到還沒有說整體自己就已經亂了陣腳。
瞧了瞧四周原來沈延庭已經遣退了侍女,於是便推著他進屋,一邊道:“我們進屋說吧。”
將沈延庭推著進了房,秦雪初轉身便將門關了起來。
沈延庭再看秦雪初已經不似方才那般不安心中也放心了不少,隻不過見她關了門窗又覺得有些疑惑:什麼事情如此重要和隱蔽,需要如此謹慎?
給秦雪初到了一杯茶,還是剛才那侍女才泡的,尚且暖熱。
秦雪初接過之後仰頭便一飲而盡,定了定心神才緩緩道出自己當時那場噩夢。沈延庭聽後卻覺得她似乎有所保留,他知道若是僅僅隻因為這場噩夢,她不至於失態到那般。
果然,秦雪初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定定地看著沈延庭,一字一句地道:“延庭,你應該知道我想成親不僅僅隻是為了能夠做你的妻子,更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給我一個新的身份。”
這道理她不說沈延庭也能夠想得通:她這一身所有的磨難和選擇都是因為她的身份!
不管是作為酈瀾青還是秦雪初,都一樣的無可奈何和別無選擇。
所以沈延庭明白,洛雲霄也明白,所以他們都不曾再因為此事多說。
“我明白,所以不論是處於我的心意,還是尊重你得選擇,我都會娶你為妻。為此,我甘之如飴!”沈延庭的言語溫柔,讓秦雪初覺得心中一暖。
“可是你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不願意做酈瀾青。”不願意做秦雪初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如果身為秦雪初又怎麼能夠與他成親,又怎麼能夠擺脫秦府的牽絆。
可是沈延庭確實不明白為什麼她如此介意和避諱別人稱她酈瀾青,這是她原本的身份,身上流著酈氏夫婦的血,就算再怎麼回避也無法抹去她是酈瀾青的事實。
秦雪初苦笑,眼神之中不再是不安和恐懼,漸漸的被譏諷和自嘲所取代。緩緩起身,身上的寬袍長裙更顯得她消瘦憔悴。
自從昨日之後她便不打算再穿男裝,來此之前還特地讓洛雲霄幫忙梳妝了一番來遮掩病容。
沈延庭看著她來回踱步卻不說話,似乎在考慮如何開口、從何說起。他沒有開口打斷她的沉思和琢磨,靜靜地等待著她的開口。
不知過了幾時,秦雪初才停住了腳步,緩緩開口道:“我曾那麼辛苦,並不是願意去做那些事情。我阿姐那樣的性子其實我並不喜歡,有時候亦是覺得她太過讓人頭疼。你看她也在這北高樓我卻很少去看她,我和她之間不是很親密,可是我沒辦法不管她。”
“就算自小便因為她我才會投在秦煉雪門下任她差遣利用,責罵鞭打也是經常有的事。殫精竭慮不過是為了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為自己的親人做一些事情。成為秦雪初是因為我是酈瀾青,而成為酈瀾青卻並非我能夠選擇的。”
“可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沈延庭問。
“我不是酈瀾青。”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