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來,活下去。即便是今後他們從此不再相逢,她也知道這天涯海角之地總有一個寧靜的角落,那裏有他們最為寶貴和珍惜的人事物。今日一別,他日何時重逢?,
“後會無期,保重!”
在她的心中,後會無期便是最好的答案。若是會重逢,那必然是事情發展到了有變故的情況下。如此,不如不見。
秦雪初帶著沈延庭的骨灰盒字畫離開了院子,風中的胡楊樹還隻是剛開始冒著嫩黃的芽兒。隨著春風陣陣在風中瑟瑟作響,隨著朝霞加身涔涔暈染。
她走了。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玄乾睜開雙眼,抬頭看著上空幾許蕭瑟中又泛著春綠的樹枝,臉上卻是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隻見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坐在了院子裏的石凳之上等著酈瀾君晨起。
秦雪初走了,他們過兩日也該離開了。怎樣才能悄無聲息不驚動任何人的從大漠離開?離開之後又究竟要去哪裏?
玄乾也有些迷茫,更有些無奈。當初的交易是否是太過衝動?當年的秦雪初殺狼救人,事後玄乾也明白這世間沒有絕對無條件的恩情,更何況這是救命之恩。即便是父母為了孩子所做的一切,也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那是他自己的孩子。
而他卻因為秦雪初的刻意之舉雙手奉上了自己一生的自由和生死。
秦雪初也好,酈瀾青也罷,玄乾從沒有覺得這兩個身份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和立場有什麼影響和不同之處。曾經的同門玄坤,如今的洛雲霄曾經說他是榆木腦袋。
旁人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而他確實連什麼是不可為也分不清楚。
雙目停留在秦雪初消失的門口,玄乾心中百感交集卻又說不出一句能夠表達自己內心的話語。其實在秦雪初第一次出來到了他跟前的時候他便已經醒了,自然也聽到了秦雪初說的那句話。
明知是帶有目的的救他卻還答應了和她的交易。
原來自己在她的心中是一個傻子,可是那又如何?他的準則之中從來就沒有設定過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隻有什麼是他想做的什麼是他不想做的。
倘若他並不是心甘情願留下來,即便是秦雪初救過他的性命也不足以成為留住他的條件和籌碼。可玄乾不明白當初自己為何就那般相信了秦雪初,竟然就那樣拋開了棋林和無回門,從此讓無回門的玄乾人間蒸發。
若不是秦雪初救了他的性命和她成為交易與被交易的關係,恐怕他也不會遇見酈瀾君,不會遇見沈延庭,不會遇見樓齊雲這些人。誰能斷定這些相逢就一定是有害無利,誰又能保證若是沒有秦雪初他又會過得更好?
不,沒有秦雪初,他早就死了。一個人若是連性命都已經沒有,又什麼資格去談論未知的明日?
算了,罷了。不管今後的秦雪初會怎樣,不管今後的酈瀾君會怎樣,不管今後的自己又會怎樣,如今他的首要任務是一定要保證酈瀾君的安全。除了秦煉雪,藍火教和正武王以及常雲山等人,每個人都是潛伏在這棋局周圍的虎視眈眈者。他的任務就是按照秦雪初的要求和吩咐,把酈瀾君帶離這漩渦之中,遠離這一切,保住她的性命。
秦雪初來到前院的時候便見到樓齊雲已經在前廳等著了,而沈烈鳴則在一旁與秦毓景說著話。見她來了便示意秦雪初進屋,等秦雪初進了前廳之後才發現屋子裏隻有他們三人。
“時辰還有些早,讓他們多休息一會也無妨。”秦毓景解釋道。
秦雪初點點頭,心中也知道這段時間眾人確實有些疲累。見他們三人神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秦雪初也未打算拐彎抹角,便直接開口詢問是否是有事要和她說。
沈烈鳴頗為顧慮,倒是秦毓景關心則亂,頗為著急地道:“雪初,昨夜之事,你,你何必那般動怒。先不說那奉劍樓的朱盟辛一事,你不該和墨雲發火的。”
“嗯。”
“嗯。”
“大哥也不是說輕饒他,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若不是他延庭也不會知道自己能夠救你,也不會......但是人死不能複生,現在的形勢混亂,你不該如此放任自己的心緒如此。”
“嗯。”
秦毓景見自己洋洋灑灑一番勸誡秦雪初都是簡單的應聲敷衍,再看看秦雪初的神情似乎也不是昨晚那般狠厲,一時也不確定秦雪初是否真的將自己方才說的一番話聽進心裏。
“罷了,大哥也不多說了,你自己心中有數。你自小便是個懂事的孩子,盡管這中間有許多事情是超出我們的預料和計劃之外,但是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們改變不了結局和結果,隻能盡最大的可能去接受它。你明白大哥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