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庭雖然為她爭取到十年的壽命,但是這或許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你那時不在大漠並不知道延庭走了之後她的樣子,她的絕望和痛苦,她的萬念俱灰,都或許在證明延庭在此事上做的並不是如她心中所想的。”
秦晉遠歎了口氣,沈延庭的事情秦毓景已經將前因後果都一一告知他了,他的確沒有想到酈瀾青竟然會和沈延庭之間有這一段注定有始無終的姻緣,更沒有想到沈延庭竟然也到了大漠,隻可惜最紅命喪異鄉,眾人隻帶回了他的一捧骨灰。
“延庭的事情,我很抱歉提及,但是若是這瀾青這孩子還是執迷不悟,豈不是辜負了延庭為她所做的一切?”
人死不能複生,秦晉遠以為酈瀾青不管是為了她這個酈氏之女的身份,還是繼續作為秦雪初這個身份,都該是好好珍惜沈延庭為她所做的一切。
“當初她自己請纓要前往帝都迎娶許乘月的時候我自然是猶豫過、否定過她的做法的。我雖然不願秦府受到牽連,但也不至於親手將她送到許蒼樺的手中,更何況那時我覺得她心思未定,痛念未除,我甚至不能確定她是否真的已經放下心中仇恨。”
秦晉遠回想起當時與秦雪初之間的談話,眼神之中難得的閃現出悲痛和憐憫,可那隻是一閃而過,繼而代替出現的是無奈和決然。
“可那孩子執意如此,並且揭穿了我並沒有更好選擇的境地。我,也不過是個凡人,不過是想更好地保護自己的孩子,自然也是存有私心的。既然不能和許蒼樺撕破臉,這聯姻一事自然不能拒絕,除了這孩子我想不出第二人選能夠解了此事的燃眉之急。”
若是拒絕聯姻,不用等到許蒼樺篡位成功,當下他便會利用當朝皇帝的勢力將秦府以抗旨不遵的罪名一舉鏟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我秦晉遠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保我秦府上下幾百人全部安然無恙,即便是逃,也終究是逃不掉。”
所以,既然秦雪初自動請纓,他便遂了她的心意,順水推舟同意了。
有些話不必明說,沈烈鳴已然了解當時二人這番談話的情形。沈烈鳴知道秦雪初從來就不是輕易放棄之人,即便是沈延庭死後她失神落魄那般反常,他也從來沒有認為過她會從此一蹶不振。
“她並不似常人,更不會輕易放棄自己心中所想和所認定的事情。所以她自然不會在來到帝都之後,來到許蒼樺和皇帝的麵前卻什麼都不做。我並非害怕她因為報仇之事將秦府牽涉其中,我自然有辦法與許蒼樺達成協議得以自保。我怕的是這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最終不過是枉送性命卻又害了身邊之人。”
秦晉遠對秦雪初毫無招架之力,自從她長大成人之後便一直與自己保持著距離。外人麵前他們雖然以父子相稱,但是私下卻從不似親人一般親近。
秦晉遠縱橫江湖多年,早已是看穿世事的洞察之人,可卻始終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
她這十年來活的很像秦雪初,像的連秦晉遠都挑不出她假鳳虛凰之中露出的破綻。
“這十年來我始終擔心她因為放不下心中仇恨而以身犯險,當初在洛陽之時藍火教派人來中原打探消息,不知怎的竟讓她得知了藍火教之人落腳指出的消息,這孩子膽大妄為竟然孤身前去。好在沒有出事,否則我又怎麼對得起酈兄的一番托付!”
秦晉遠越說越是氣憤,既氣憤於秦雪初的不聽所言,又氣憤於自己這段時間對她放鬆了警惕以至於讓秦雪初在背後生出這麼多的事端。
沈烈鳴什麼都沒有說,他知道秦晉遠心中的感受也知道他已經壓抑了很久。他在等,等秦晉遠將心中的怒火和不滿發泄完了之後再告訴他一切。
秦晉遠不管沈烈鳴如何反應,繼續著自己對秦雪初的控訴,言辭之間半是不滿半是擔憂。
“煉雪竟然能夠找到秦府,甚至得知了雪初的真實身份,然後收她為徒,這十年來也不知給她灌輸了多少瘋狂的想法。我更沒有想到的是煉雪甚至......甚至找到了當年大難不死的雪初,沒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還能再見到雪初。”
秦晉遠這番話說的有些拗口,聽起來也似乎有些不通順,但是沈烈鳴知道他說的是是秦煉雪救下蕭落情,也就是真正的秦雪初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