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方曉夢並不知道,丁揚的病情又惡化了,不但疼痛的次數頻率增多,而且時常還伴有惡心。每天,除了喝些稀飯外,其他的肉食或辛辣的食物一律都不敢吃。因為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狀況,所以有時不免在心裏偷偷嘲笑自己:丁揚啊丁揚,你現在怎麼可憐得像秋後的落葉,說不上,哪一天突然一陣風吹過,你就要凋淩了。
剛剛,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啤酒廠老金。他急忙從包裏翻出了胃藥倒了杯水服了下去,他疼得快扛不住了,整個人看起來臉色煞白,額頭上全是汗水,坐也疼站也疼。隻好像以往一樣雙手抱著胃蹲在地上,然後使勁咬著牙希望這種巨痛能夠快點過去。
正在這時,丁菲菲突然推門而入,看到這種場景,丁菲菲嚇壞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臉色會這麼難看,人會痛苦成這樣?在丁菲菲眼裏,丁揚一直都是非常健康的,從來沒有發現哪裏有什麼不舒服。她急得用兩隻手去攙扶他,卻被丁場止住了:“別動!”他有氣無力的說。
“你怎麼,啊?”丁菲菲嚇哭了。丁揚強忍著疼痛笑了下,“沒事,剛吃了點飯,可能吃得太急了。”
“早就給你說過,讓你再忙也把飯按時吃上,要不然把胃就弄壞了,可你就是不聽。怎麼樣,還很疼嗎?很難受嗎?我馬上叫車,咱們這就去醫院檢查。”
“姐,沒事了,別這麼大驚小怪,你弟弟我是誰呀?我...”本來還想安慰丁菲菲幾句,可是卻感覺自己快窒息了。於是隻好停住了。
“怎麼了?揚揚你到底怎麼了?”丁菲菲拿出紙巾幫丁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再次哭著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啊?”直到過了好久,丁揚才感覺緩過氣來,“沒,沒事!”他說,“蹲地上時間太長腿抽筋了”。說完,慢慢站起身來,在地上故意走了兩圈,想在丁菲菲麵前證實自己的確沒事。
見是這樣,丁菲菲這才鬆了口氣。丁揚也同樣鬆了口氣。他知道,總算瞞過去了。雖然這樣很辛苦,可是能瞞一天,是一天。他永遠都不想看到,自己的親人,為了他,而擔心,而難過,甚至崩潰。
對一個將死的人來說,他已經無力給自己的親人幸福,所以自己的親人能快樂,就是他最大的快樂!
剩下的,倒沒什麼奢望了。如果說還有什麼,那就是坦然的等待死亡。剛開始知道病情的時候,有些害怕,有些難過。可是現在,反倒坦然了,反正每個人都有這一遭,自己隻不過,比別人早走幾步。
“姐,你是有事找我嗎?”望了眼剛剛受了驚嚇的丁菲菲,突然想起問道。丁菲菲拿起紙杯準備倒水,一聽這話,停住腳步,回過頭看著丁揚,“揚揚,上次給你說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人家姑娘明天可能就從上海回來了。”
丁揚知道又是相親的事,不耐煩的回答道,“回不回來和我有什麼關係,早給你說過了,別再管我的事。”一聽這話,丁菲菲急了,“你說的不是廢話嗎,不管能行嗎?家裏人都在催,尤其是阿婆,她今年都快九十歲了,她老人家成天在嘴上不停念叨著,說希望在去世之前你能給她帶個孫媳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