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以後。
他可以慢慢地忘記杜翩鴻這個人,慢慢地遺忘。
聖明皓重新躺回龍床,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之前的憤怒之色了。
他看著皇後,說道:“皇後,幫朕做一件事情。請皇後替朕向所有的百官道歉,並且公告所有的朝臣,說盛唐從此沒有杜翩鴻這個人!”
皇後震驚地看著聖明皓,不確定的出聲,道:“陛下?你說的是真的嗎?”
聖明皓點點頭,“對!朕已經想好了!朕不應該太過於執著杜翩鴻。她既然決意要離開朕,那麼朕也不應該強求了。”執著做什麼?他已經再也不需要杜翩鴻了!也許如此耗費全國的人力找回來的杜翩鴻也並不是他所想要的那個杜翩鴻。
更何況,他已經找到了一個更好的。
聖明皓笑道,握緊了皇後的手,道:“皇後,一切就交給你了。”
他說完之後,慢慢地合上了雙眸,臉上看上去一片的平靜。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不必再執著了,不需要再堅持了!
即使得到的人,可那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也許之前他對於杜翩鴻是愛,是喜歡。但是慢慢的,這種感情轉化成為了執念,成為了瘋狂的占有。
是時候讓這股瘋狂的執念停止了!也是時候清醒過來了!
皇後緩緩地起身,替聖明皓蓋好被褥之後悄悄地離開了龍澤殿。
離開之後,她的臉色一片的輕鬆自然。
她來的時候滿臉都是沉重,離開的時候滿臉的輕鬆。
“果然就像是你所說的一樣呢,紀南風。”她抬起了頭,目光悠遠地看著北方,嘴角浮出一抹微笑。
那是舒心的微笑,是發自內心愉快的微笑。
……
從此,盛唐就停止了對於杜翩鴻等人的追捕,而“杜翩鴻”這個名字就這樣在所有人的記憶之中被抹滅了。
那些關於廣袖仙子,關於聖宮的德妃的事跡從此也被人遺忘在曆史的角落之中。
聖宮依然如同往日一般,沒有因為少了哪個妃子,也沒有因為少了哪一個人就變得個樣子。
幾日的重整之後,聖皇陛下重新親臨朝政。
一切都是新的氣象,一切都是全新的開始……
然而,與聖宮的全新氣象不同的是,青衣坊內部卻是被一片悲傷所替代。
青衣坊的上下全部都是用白布帷幔裝點著,莊園的內外到處彌漫著悲傷的氣息。
大堂的中央擺放著兩具木棺,其中一幅躺著是一具枯骨,另一幅是空棺。在兩幅木棺中間,蘇亞瑾一身白衣,臉上難掩悲傷。
“爹爹,娘親,孩兒終於讓你們重新見麵了!”蘇亞瑾看著兩具木棺,低聲喃喃著。
那一天,當他從冥土中離開之後,他帶著一身的傷來到了密道。
他找到了他父親的屍骨,然後叫人給送回了青衣坊。
“父親,讓您受苦了!”一直以來,靈魂無法得到安息,屍骨孤零零地留在密道之中,不見天日。
“母親,孩兒讓您受苦了!”一直以來,肉身一直被困在聖宮,隱於冰棺之下。
蘇亞瑾默默地流淚,彎下腰,對著兩具木棺深深地鞠躬。
如果他可以早一些領悟過來,早一些放棄仇恨的話,或許他根本就不需要等到現在。
他或許可以更早地找到父母地屍骨,可以更早地為他們完願。
蘇亞瑾愧疚地低下頭去,腦海之中響起了翩鴻曾經對他所說的話。
她說:“你可知道你的母親臨死前的心願嗎?她並不是想要讓你為她報仇!而是希望自己的屍身能夠和蘇懷合葬在一起!她對我說過,說她生時不能夠和蘇懷在一起,那麼死後就希望能夠和他同穴而眠!”
“我現在終於知道那張紙條上麵的‘對不起’是什麼意思了!”翩鴻說道:“那對不起是錦繡公主對蘇懷的道歉。對不起他,是因為她不能夠活到和他長相廝守。對不起他,是因為她無法遵守對蘇懷這一世地諾言!”
“你可明白?蘇亞瑾?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和你的母親所期望的背道而馳!”
聽了翩鴻的這些話之後,蘇亞瑾才真真正正地有所覺悟。
原來,一直以來,他所謀劃的都是錯誤的!
原來,一直以來,他所以為的報複其實隻是他自己所認為的,他所做的隻是他自己的本願,並不是她父母的本願!
可惜,如果他能夠早一些明白,是否他就可以看開所有的一切?那麼是不是他和翩鴻之間的結局也就可以改變?
蘇亞瑾苦笑地搖著頭。
怎麼可能?
他在心中補充了一句,頓時失笑。
他看到出來那聖明昊對於翩鴻的真心真意,他看得出來翩鴻對於聖明昊深沉的愛意。即使兩人從來都不曾開口說過一聲“我愛你”,但是他還是能夠看得出來!
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不是他這個外人可以輕易地插足了!
“大當家,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也應該走了!”蘇武準備完一切之後走到了蘇亞瑾的身邊,悄聲地說道。
蘇亞瑾點點頭,然後率先轉身離開。
緊接著,一大群人站在他的身後,扛起那兩具木棺。
蘇亞瑾一直走著,最後人來到了“靜心閣”後的花園內。當初,是他帶著翩鴻來到這裏。而這裏雖然表麵上是花園,其實是他為了自己的父親所建立的衣冠塚。在衣冠塚下埋著蘇懷生平的一切。
如今,衣冠塚可以不用了。
他叫人挖好了兩個墓穴,然後將木棺給放了進去。
就讓這一切被掩埋吧。
他伸出手去,捧起一抔黃土。
風淡淡地迎麵吹來,當著淡淡的濕氣。
“嚴寒的冬日終於過去了。”他抬起頭來,看著遙遠的天空,目光逐漸的沉澱了下來,“冬日過去,春天即將到來。”
“是啊!”蘇武應道:“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之後,迎接著我們的是全新的開始!”
“嗯!我們堅信著有這一天的到來,所以從來都不曾放棄過,即使在最困難最痛苦的時候仍然咬牙堅持著。”琦紅說道,看著蘇亞瑾和蘇武,笑著說道:“是不是呢?大當家?是不是呢,蘇武?”
三人默默地點頭,臉上的憂愁隨著清風地拂來而消逝,轉而露出的釋懷的笑容。
最痛苦的寒冬已經過去,那麼全新的春日即將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