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對麵的樹冠中央，一張青麵獠牙的鬼臉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鬼臉聽見我的嚎叫聲，迅速隱入枝葉叢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豬頭正在做美夢呢，被我這一嗓子嚇醒了，一骨碌翻身爬起來，舉著噴子四下張望：“什麼情況？什麼情況？”
阿木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問我看見了什麼。
我指了指對麵的那棵大樹，聲音艱澀地說：“鬼……我看見了一張鬼臉……”
豬頭收起噴子，擠兌我道：“湯少爺，你能不能放鬆一點，我看你是有些緊張過頭了吧？之前捕魚的時候你也說見鬼了，現在又說見鬼了，這大白天的，哪裏來的這麼多鬼？簡直是無稽之談！”
我揉了揉太陽穴，神色肅然：“我發誓，我真的看見了！那張臉很恐怖，青麵獠牙的，十分猙獰！”
景子走過來：“我相信湯昭，之前我便說過，有東西在跟著我們，看來我的感覺沒有錯！”
豬頭撇撇嘴道：“說的這麼玄乎，難道這老林子裏真的有鬼不成？”
景子冷冷說道：“你沒聽說過‘山鬼’嗎？”
很多老獵人都說大山裏麵有山鬼，山鬼的形成很複雜，有山中的草木成了精，有山中的野獸通了靈，也有死在山裏的冤魂變成了鬼，反正眾說不一。有人說山鬼最喜歡大活人，一旦他們發現活人，就會悄悄跟在活人後麵，然後在後麵喊你的名字，你一轉身，他們就會立馬撲上來，咬斷你的脖子，吸幹你的鮮血。
所以老一輩的獵人常常跟年輕獵人傳經授道，如果在老林子裏麵，聽見有人喊你的名字，或者有人拍你的肩膀，千萬不要回頭，這是山鬼在作怪，一旦回頭，山鬼就會要了你的命。
“我看那所謂的山鬼，無非是些野猴子，以前我在秦嶺都碰見過！”豬頭不以為意地說。
豬頭說，上次他去秦嶺倒鬥的時候，也是聽聞村民們說秦嶺裏麵有山鬼，結果他進山之後才發現，那些山鬼根本就是山裏的野猴子在裝怪。
猴子喜歡模仿人，它們常常把撿來的人類東西穿戴在身上，有的猴子撿來獵人的蓑衣，頭上還戴著獵人的小皮帽，遠遠看去，似人非人的，模樣甚是古怪，於是便漸漸有了山鬼的傳言。
景子斬釘截鐵地說：“黑竹溝是有真正的山鬼，根本不是你所說的野猴子！”
豬頭裝出一副文化人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小妹妹，多讀書沒有壞處，相信科學相信黨！”
景子麵容嚴肅地說：“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因為……阿爹就碰上過真正的山鬼！”
我暗暗一驚：“你說瘸子老爹碰上過山鬼？”
景子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一句：“你知道阿爹的腿是怎麼瘸的嗎？”
我心裏一下子敞亮，莫非老爹的瘸腿，跟這山鬼有關係？
景子歎了口氣，幽幽說道：“阿爹的腿，就是被山鬼……抓傷的……”
被山鬼抓傷的？！
我一直以為老爹的腿，是因為摔傷或者是碰上猛獸，沒想到竟然是被山鬼所傷。看來老一輩的叮囑並非空穴來風，我們沒見過的東西，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景子說，十年前的老爹都還是個身手矯捷的獵人。那一年冬天，饑寒交迫，缺衣少食，老爹跟另外一個獵人冒險進山打獵，看能不能多少帶回一點吃的。
老爹他們在林子裏轉悠了三四天，發現好像有人在一路跟蹤他們，老爹的朋友最先看見了一張鬼臉，後來鬼臉頻繁出現，把老爹都整得有些心裏發慌。
最終，老爹和他朋友決定早點下山，但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前夜，突然從林子裏竄出好幾隻山鬼。老爹的朋友命中有此一劫，沒能順利逃脫，徑直被山鬼拖入灌木叢，很快便沒了蹤影。
老爹依仗著出色的槍法，擊退山鬼的攻擊，僥幸突圍而出。
但在突圍的過程中，老爹還是不幸被山鬼抓了一下，穿著那麼厚的棉褲，都被山鬼抓破了，當時老爹也顧不上疼痛，一瘸一拐的逃回村子裏。
回來以後老爹就發現腿腳不太對勁，之前被山鬼抓過的地方，竟然留下一個烏黑的爪印，並且四周的肌膚也在開始潰爛。
老爹到處尋醫問藥，用了很多偏方，當時已經是莫逆之交的湯四爺也給了他很多名貴草藥，這才勉強保住了性命，但是那條腿卻永遠的瘸了。
景子說到此處，阿木突然反手拔出噴子，對準了景子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