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老羅就是最早那批來緬甸淘金的人吧,靠著腦子靈活,一步步成為現在的翡翠大王。
老羅喝了點酒,也來了興致:“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我們點點頭,老羅這種人的人生經曆肯定是相當豐富的,作為晚輩,能夠聽成功者親口講述他的故事,其實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
老羅說:“我從小出生在中緬邊境的一個小村子,你們也知道,即使是現在,來這邊一趟,也需要翻越千山萬水,想想在那個沒有高速公路,甚至都沒有公路的年代,我們那個村莊有多麼的貧瘠和落後,我們根本不敢想象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那時候窮啊,真的窮,村子裏的小孩,無論男女,好多到了該上學的年紀,都還沒有一條像樣的褲子穿,每天都光著屁股跑來跑去。
吃也吃不飽,穿也穿不暖,你能想象我們當時最期待吃的東西是什麼嗎?是土豆!土豆現在都已經爛大街了,但那時候我們對於土豆的渴望,就像對蛋糕的渴望一樣,因為土豆可以填飽肚子,這就是我們最喜歡土豆的原因!”
老羅講得很平靜,但是我們的內心卻是非常震撼的,我們隻是聽聞那個年代很艱苦,但誰也沒有真正經曆過那個年代,所以現在的孩子,哪怕是想破腦袋,也無法想象那時候的生活究竟有多麼窮困。
老羅扭頭看著馬瘋子:“那時候你父親是知青,我跟他年紀差不多,我從來沒有讀過書,所以我特別崇拜有文化的人,我就整天跟你父親膩在一起,我教他幹農活,他教我讀書寫字,還給我描繪外麵的世界,我們一起下河摸魚,一起掏蜂窩,一起喝酒,一起偷看女孩子洗澡,哈哈哈,現在想想,那幾年的光陰絕對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回憶!”
從老羅的話語中我們能夠感受到,老羅跟馬瘋子的父親馬愛國之間,確實有著很深厚的兄弟情誼。
老羅接著說:“你父親對我是有救命之恩的,那年我生了一場怪病,病起的很急,眼看著這人就不行了。那時候的村莊裏麵根本就沒有診所醫院,醫藥品更是沒有,生了病隻能自己扛著,或者用一些祖傳法子自己醫治,如果醫不好,那就活活等死,反正那個年代死人是很平常的事情,沒有人會在乎你的死活。
我家裏人都放棄我了,把我抬到山溝邊上,讓我等死。但是你父親馬愛國卻一直沒有放棄我,他是學自然生物的,他查了很多書籍,知道某種植物也許能夠救我性命,但是這種植物長在最陡峭的懸崖上麵,就連職業的采藥人都很難帶回來。
為了救我,馬愛國一個人就進了山,所有人都說他瘋了,隻有我知道,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真的把我當兄弟。
兩天以後,馬愛國回來了,帶回了那個救我命的草藥,但是他也摔斷了一條腿。我看見他的時候,他的衣服全都破了,兩條胳膊鮮血淋漓,膝蓋也是一片血肉模糊,我才知道他是強忍著斷腿的劇痛,一步步從山裏爬著出來的!”
回憶起這段往事,老羅禁不住熱淚盈眶,他摘下眼鏡,用手絹擦拭著眼淚:“對不起,我失態了!”
我們靜靜地聆聽著,沒想到老羅和馬愛國之間的這段兄弟情誼,竟然如此地震撼。可以說,當初如果沒有馬愛國的舍命相救,就不可能有今天的翡翠大王。
馬瘋子看見老羅這個樣子,也忍不住掉下眼淚。
老羅喝了杯酒,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說:“可能是我命不該絕吧,用了你父親帶回的草藥以後,我的病竟然奇跡般地痊愈了,但是你父親可就遭了罪,因為斷腿在床上足足躺了有半年之久,這邊的天氣有很濕熱,衛生條件也不好,你父親的屁股和後背都生了褥瘡,苦不堪言。
後來,迫於生計,我跟著一個叔叔外出打工。我叔叔當時在緬甸的礦區裏麵工作,打石頭,做苦力,工資雖然少,但好歹能夠支撐起一個家庭的開支。
那時候沒有什麼高科技的東西,挖坑主要是靠人力,就那樣一點一點的挖,一點一點的砸,不分晝夜的幹,幾個班輪著來,放眼望去,整個礦區裏麵全是人,跟螞蟻一樣密密麻麻。
幾十斤重的大鐵錘砸下去,砸不了幾下,滿手都是血泡。繼續砸,那些血泡就破了,每次幹完活,鮮血都把手套給染紅了,而且黏糊糊的粘在一起,連痛都感覺不到痛,因為都已經麻木了。如此反複,手心裏長滿一層又一層老繭,一輩子都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