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陽王王妃,也就是泠瑁的正室,為他添了個兒子,這雖不是淵帝的第一孫子,卻為因泠嫣的死,在灰暗中沉浸了近半年的皇宮帶來了幾分生氣。淵帝龍心一悅,便親自為其取了名字,為“熠”,取明耀光鮮之意。

不僅如此,還讓宮裏人早作好準備,在小家夥百日的之時,他要在宮裏設宴,與百官同樂。淵帝話這麼放下了,許久未有喜事的宮裏又忙碌了起來,先是由上麵撥下一筆銀子,底下幹活的就開始劃記銀子怎麼花,比如哪裏的花不應季節,哪裏的屋子早改翻修了。反正實用不實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明顯,要讓淵帝這個最大的主子一眼就看出,他們並沒有吃白食,這宮裏確實有了不小的變化。

因為這些年泠然逐漸的受到淵帝的重視,慶元宮自然也被列入了需要修繕的宮殿之一。而楊瑾事先並不知情,剛從校場回來就看見眾人將他的東西往外挪,嚇了一跳,以為這是太後要他回慈寧宮,驚得不清,泠嫣的事他還沒緩過來,又讓他與泠然分開住,一時之間他實在是覺得難以接受。轉身就想找太後說情。好在泠然回來的及時,半路攔住了一臉黯然的楊瑾,不然楊瑾還指不定得鬧出什麼樣的笑話。

見楊瑾搭聳著腦袋,站在一旁毫無精神,他不得不歎了口氣。與他說道,“我這侄兒的生的巧極了,竟是與泠嫣生在了同一日......名字還是父皇親自取的,取做熠。”

說完他看向楊瑾,之前泠嫣來慶元宮找楊瑾時,他曾聽她與楊瑾提起過,她出生之時,太陽正好升起。皇上最初為她取的名字,也是“熠”,隻是後來求了無數簽,測了無數字,熠這字實在是與她命格不合,才換成了“嫣”字。

自泠嫣去了以後,楊瑾每日除了在屋子裏抄佛經便是到武館練武,再無了往日的生氣。他本想這般特殊的名字,以及孩子與泠嫣無比巧合的生辰,能讓楊瑾有些精神。

卻不料楊瑾隻是歎了句,“果然.....”而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轉過身看向他眉頭緊鎖。

幾個王爺包括他自己的名字皆是以玉為名,隻有泠然與泠嫣……

唯獨的兩個例外,卻是雲泥之別。一人是從小就被捧在手心,集萬千寵愛的明珠,一人卻是在冷宮被個瘋了連孩子與枕頭分不清的女人帶到了六歲,才被驗血認回的棄子。

這些都是他從小孩口中“逼問”而來的,所以他知道也僅限於此。

至於泠然剛被認回之時,那個所謂的父親也曾為他取了個是玨還是瓊之類的名字,泠然並未告訴他。總之泠然還是守住了“然”這一字,這是那個瘋女人留給他的唯一一樣東西,即使他知道,那女人口裏的“然兒”從來不是在叫他。

見楊瑾臉色不好,泠然隻當他想起了泠嫣,適時的換了一個話題,他道,“要去看那個孩子嗎?”

楊瑾搖頭拒絕,他雖然執著,卻很清醒,在一日出生又如何?泠嫣是再也回不來了,而柳南明亦有著他的路,他遲早會離去,留在他身邊的隻會是小孩了。

伸手為小孩捋了捋衣襟,“既然是要修繕宮殿,你亦可以借著監工歇一陣子了。”皇上安排的那些個瑣事,也就他家的小孩老實,既然全老老實實全做了。

無奈淵帝仍在提防著他,什麼差事都不給他,他也就是想幫忙都幫不上。他不禁就想起了王府裏常在屋頂打著哈欠的黑貓,平日裏無所事事,餓了有人喂食,吃飽了便是打瞌睡,好一個的舒服。

如今,王府人去宅空,再無人喂食,也不知道那隻貓最後如何了?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泠熠的百日。

宮裏自然是張燈結彩,辦得竟是比起當年淵帝大婚還要熱鬧。

此刻宴還未開始,宮人手裏正端著一份長長的禮單,不知要何時才能念完。坐在太後身側的楊瑾,目光不禁有些發飄,不停的在往另一邊的泠珤身上看去,算起來,自宸妃娘娘出事以後,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