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應該說是楊瑾。
一年之前,泠瑁的兒子泠熠的百日宴上他從惠貴妃那句“若不是她不知廉恥半夜去與什麼男人私會......”,楊瑾已經猜到泠嫣的死與泠然有關,畢竟能在半夜讓泠嫣獨自出門的男人,這世上除了他楊瑾,也隻有泠嫣愛慕的楚闊了。
但他當時隻不過隻是猜疑,毫無任何證據證明泠然會做這樣的事。
畢竟,泠嫣對泠然亦是有過幾分情意的,哪怕僅是為了他身邊的楚闊。
不想.......
那日的情景仍在眼前,他不禁冷笑,本以為泠然答的那樣幹脆是因為愧疚。他果然就是個傻的,在這宮裏哪裏會有什麼真心,坦白的原因隻有一個,那便是連哄騙他的必要都沒了。而他竟毫無芥蒂喝下了他準備的湯藥,連著睡了三日,待他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出了安陽。
身邊隻剩下福祿,福祿對他說,“百日宴後,慶元宮起了大火,平西王世子在大火中下落不明,太後傷心過度舊疾複發,遷居泰華寺,而九皇子被燒傷生死不明,安陽已經容不下你了。”
“這算什麼?”楊瑾不禁問,福祿看著他,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認真,他道,“太後與皇上坦白了,世子確實是太後與平西王所生,皇上容不下你,太後亦不可能為了一個皇室的汙點,與自己親生兒子為敵。至於九皇子那.......”似是可憐他,福祿輕輕歎了口氣,“既然世子已經沒了太後這般有力的靠山,於九皇子自然就沒了存在的意義。若非娘娘念及血親,世子此刻應該與慶元宮一般,不存於世了。”
楊瑾愣在原地,他什麼都沒說,亦不知道該說什麼。福祿又是一陣歎氣,遞過來一個包袱,對他道,“往後的事娘娘都安排好了,您走吧,換上這衣服,遠去邊疆。這也是娘娘最後能為您做的了。”說罷朝他跪下,重重的磕一個頭,楊瑾木然的看著他,他明白福祿這一拜,拜別的是他楊瑾,也是那個再也回不去的平西王世子。
收回目光,楊瑾微微挑了挑眉,也許太後也料不到她的“孫婿”會這樣的短命,才拜完堂,媳婦的麵還沒見著就死了。而他也莫名其妙的攤上了官司,好在陶家勢力不大,燕子嶺的縣令也算公正,折騰了一番後,他又回到了陶家。
其實在那日師爺宣判他無罪後,楊瑾就已經起了離開的念頭,不過隻是念頭,幾次走到了門口,又折了回來,如此反複他最後還是在陶家待了下來,並且一待就是半年。
這半年裏,不說他從小被人伺候,錦衣玉食,突然間伺候的人沒了,吃的住的也不好,一時沒法子習慣。陶李氏待他也不好,她總覺得是楊瑾害死了她兒子,處處刁難他,楊瑾過的並不好。
但比起楊瑾所想的,已是好了很多,小地方人性子淳樸,縱是陶李氏再不喜他,無非是些體力上的刁難,卻從不曾苛刻過他的吃穿,比起宮裏那些個動不動就要取他性命的人不知好了多少。
在燕子嶺的日子很平靜,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偶爾街上的熱鬧也不過是,鄰裏間的小事,早上還在為一隻蛋與爭個不休,晚上就已經擠在一起,熱熱鬧鬧的互相招呼吃飯了。
當然,楊瑾也發現了這裏不尋常的地方,燕子嶺地勢雖緩,但這是較其他幾個地方而言。比起平坦的安陽,看著城外一座連著一座的山巒,楊瑾可不覺得此處與“緩”字有何關係。而怪事就在出這山裏。楊瑾不會做飯,上山拾柴火之類的事自然就落到了他身上。